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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刺杀

第二天一早,艾尔肯就和波尔昆提开着拉达车上了路。波尔昆提不熟悉从营地到费尔干纳市的道路,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由艾尔肯开车。拉达车开出营地,开过小河谷,开上砂石公路,七拐八弯地向费尔干纳市开去。

艾尔肯驾驶着拉达,见波尔昆提沉默不语,便说:“艾尼的事还没有放下?已经成为男子汉了,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艾尼进了真主的乐园,我不会放不下。我是在想大大的事。艾尔肯大叔,我刚来营地时问你大大是怎么死的,你跟我讲到偷听告密的事,现在偷听告密的买合木提已经进了火狱,我想知道阿里甫迫使大大去剌杀的是什么人,大大究竟是怎么死的?”

艾尔肯沉默片刻,缓缓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刺杀对象是谁,阿里甫没有告诉我和你大大,但肯定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我们只是听从阿里甫的指派,执行他的命令。”

“除了大大,还有谁参加了这次行动?”

“有阿里甫、我和热合曼,热合曼是比什凯克人。”

“听吐尔迪说大大是用自己的车炸毁了对方的车,这是不是自杀式袭击?大大不会轻易选择死亡,除非他觉得非死不可。”

艾尔肯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事前计划并不是自杀式袭击,是在超车时向对方车内投掷一颗手雷,然后猛踩油门,在手雷延迟爆炸的秒钟内,飞速行驶到安全距离以外,和我们一起到预定地点换车撤离。我和你大大进行了几次模拟演练,为了保证手雷爆炸,我们在手雷上安装了一个遥控引爆装置,由我在前边的车里掌握,如果你大大投掷秒钟后还未爆炸,这时你大大已经驶到安全距离以外,我就遥控引爆手雷,以保证爆炸成功。

行动前一天,我们三人开着奔驰车来到比什凯克,找到热合曼,听他介绍目标车的车型和牌号,每天的行车路线和时间,常用车速和行车习惯,途中经过的主要街道和建筑物。阿里甫决定第二天傍晚行动。

一夜无事。早晨,阿里甫、我和你大大在热合曼的指认下,跟上了目标车。这是一辆黑色奥迪轿车,我们开车跟着它,保持着一百多米的距离,跟随了两个街区,随后阿里甫带热合曼离开我和你大大,去找出租公司租两辆轿车。出面跟出租公司打交道的只有热合曼一个人。

下午五点钟,由你大大开着租来的一辆车,我和阿里甫坐着热合曼开的另一辆车,来到选定的行动地点,目标车将在五点半左右经过这里。我们的车在看到目标车时先开,保持在目标车前边三四十米,你大大的车在目标车后边开,几分钟后超车投弹。

我和阿里甫坐在后排座位,转身向后,我拿着小遥控器,阿里甫取出一付墨绿色双筒望远镜,掀开一个液晶显示屏,从后窗对着目标车观察。一般望远镜都不带显示屏,这是一个新式望远镜,其实这个距离不用望远镜也行。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由于后面车的挡风玻璃反光,不太看得清驾驶室里的情况。

你大大开始超车了,我右手紧握遥控器,大拇指放在按钮上,左手拿一块电子表,等你大大投弹三秒后,如果还未爆炸,就立刻按下按钮。你大大的车在目标车的左边,因为我的视线角度稍有改变,挡风玻璃反光较轻,我看到你大大转过脸望着目标车,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没有看清他是否投出手雷。当行动车的车尾和目标车的车头相齐时,意外事情突然发生,只见猛地腾起一团烈火和浓烟,紧接着传来巨雷似的爆炸声,两辆车同时被浓烟烈火吞没了,我的心也在刹那间沉了下去。

爆炸产生的气浪把我们的车猛地向前推搡,车子顺势沿着预定路线飞速奔驰。到了换车处,我和阿里甫换上藏在那里的奔驰越野车,由我开车迅速返回营地,热合曼则立即潜往外地再转到土耳其,掐断了比什凯克警察从出租公司查找我们的线索。

我想不通怎么就按了遥控器的按钮。既没看清你大大有没有投弹,也没看到过了几秒钟,在行动车还没有驶离目标车时,爆炸就突然发生了,而且爆炸猛烈,两辆车上的人都没有生还可能。刺杀目的肯定达到,但本来应能安全逃离的你大大,却没能跟我们一起返回。

一路上我想得最多的,是你大大的死。是我亲手造成了他的死亡,一瞬间就让你失去了大大,让你阿娜失去了丈夫,这都是我的罪孽。十多年了,我和你大大患难与共、手足情深,想不到他却死在我的手上。我恨不得自己去死,用我的命换回他的命来。我死了无牵无挂,他死了却留下你们孤儿寡母。但事已至此,我无力回天,即使我去死,也不能让你大大复活。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尽我所能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将来再帮你回喀什去,好好照顾你阿娜。”

波尔昆提默默地听着艾尔肯的讲话。他开始有点相信哈斯亚蒂的说法,是阿里甫遥控一枚强力炸弹炸死了剌杀对象和大大,要不然一颗手雷没有这么大的爆炸威力。艾尔肯还以为是自己无意中引爆了手雷,言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歉疚。是否把哈斯亚蒂的话告诉艾尔肯?但真相还没有完全弄清,现在说似乎早了点。比如大大究竟有没有投弹?艾尔肯说他看到大大转脸时表情惊讶,是什么情景使他如此惊讶?半岛电视台播放了阿里甫的录像,录像里会不会透露一些细节,以利真相的查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