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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反镇叛(三)

东齐黄龙八年,洛京。

今年出了两个大事,一是东齐国大将军,有着荡平江南之功的乙羽景因为重病去世了,二是高皝终于有儿子了。

为高皝生下儿子的何妃因此被立为皇后,其子高百年被册立为太子,国本既定,高皝已无后顾之忧。

但是这一年出了件大事,川渝一带与吐蕃接壤的金川县发生了叛乱,其叛乱的领导者是此前的川渝一大武林门派—唐门。

高皝派出了一支部队前去平定叛乱,谁知遭遇惨败,与此同时,新罗国又发生了反叛,都督云州军师的玉涟心火速带兵平定了新罗国,而后上书给了高皝,算是让高皝吃了颗定心丸。

新罗的事情结束,眼下只有一件事要办,就是平定金川,黄龙八年七月,吕越与文俭各率两万大军进攻金川,却在攻打唐门堡垒时受挫,士卒死伤万余,中毒者不计其数,再度惨败而归。

“这个鬼地方,崇山峻岭无数,密林丛生,我军骑兵无法发挥,只能靠步兵一点点的推进,那些唐门之人在此地修建碉堡无数,凭借着他们的机关暗器杀伤我军,我军每每死伤百余,而杀不掉一个敌人!这仗要怎么打?”

金川外的东齐军大营里,吕越愤怒地吼着,营中的士兵忙着抬伤兵下来,每个人行色匆匆。文俭说道:“老吕,你澹定点,现在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咱们的人初来乍到,不识地形,这吃亏是肯定的。那尔朱云烈说的真是没错,不知晓地形,这仗就不好打,可惜咱们的斥候不如她手里那三千人啊。哎,要不咱们上书给皇上,让陛下把尔朱云烈的那支部队调给咱们。”

“尔朱云烈的兵,能老老实实给咱们办事吗?你怕是没想明白陛下为什么要任命尔朱云烈为大鸿胪寺卿,这就是明摆着要削她的兵权,陛下肯定不会让尔朱云烈的部队出动的,别想了,咱们克服克服吧。”

“唉,”文俭长叹一声,指着营外说:“你看那些唐门暗器,别的不说,就那毒箭,咱们的人被刮一下,伤口就溃烂无法愈合,被直接命中的,几乎没活路,就算侥幸没死,那也是个残废,咱们对唐门几乎没有一点了解,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咱们一点都不了解对手,要怎么赢?”

“那你说怎么办?老文。”

“叱云明月,对,叱云明月!”文俭眼睛骨碌碌一转,这就计上心头了,他对吕越说:“你可还记得玉涟心的师父,叱云明月吗?”

“我自然是记得。”

“这叱云明月,纵横武林多年,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她肯定有所了解,不如,我们去请教她,如何?”

“川渝离卢龙这么远,这一来一去,得耽误多少天啊?”

“耽误点日子怕什么,总不能让兄弟们继续去送死吧?”

“说的也是,我这便安排一匹快马,去卢龙请叱云明月。”

“请?”

“把她请过来,不是更妥当?”

“那玉涟心能乐意吗?她脾气那么怪,又那么在乎她师父,她肯定不乐意。”

“这种时候就别管她乐意不乐意了,平定叛乱比什么都强!”

叱云明月自己一个人在卢龙封地住得无聊,在玉涟心的邀请下,前去了范阳,和自己的徒弟们在一起,一切彷佛又回到了武阳崖上。

白发若雪的叱云明月温和地看向自己的这几个徒弟,说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们功课没落下吧?”

“那自然是没有啦,师父,”玉涟心笑道。

“好啊,谁过来跟为师抻练抻练,让为师看看你们功夫练得如何了。”

鱼若薇举手道:“我先来。”

叱云明月面带微笑,拿过一根木杆子,对鱼若薇说:“若薇,来吧。”

“师父,徒儿这便出手咯。”

鱼若薇拉开架势,将手中的剑缓缓举起到水平,而后突然刺出,剑锋夹着风声,直取叱云明月的心口,叱云明月欣喜地说道:“好徒儿,出剑的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看来练得很勤啊。”

见那剑锋袭来,叱云明月手中长杆一抖,啪地一声,打在剑身之上,使之偏移中线,而后往前一戳,鱼若薇立刻往后仰过身子,躲过杆子,自己抬起一脚,踢开了叱云明月手里的长杆,而后站回身姿,向前攻来,试图进到叱云明月的身前。

“哈哈,若薇,想要以剑进枪?有胆量,不过,功夫差着些。”

叱云明月仗着腿长,往后退了一大步,拉开数个身位,而后又是一戳,直取鱼若薇眉间,迫使鱼若薇举剑上挡,谁料这一下是个虚招,只见叱云明月手上一抖,啪!一杆子怼在鱼若薇心口,鱼若薇往后退了一下,收了剑:“师父,您的枪术还是这么无敌啊。”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七尺为枪齐眉为棍,大枪一丈零八寸,用枪可有讲究,一点眉间二向心,三扎脐肚四撩阴,五扎磕膝六点脚,七扎肩井左右分。扎者为枪,涮者为棒,前把为枪,后把为舵,大杆子占六个字:崩,拨,压,盖,挑,扎。这一杆长枪练得了,横行武行难见敌手。

“若薇,你这剑术还欠些火候,不够勐。”

“师父说的是。”

“来,下一个。”

风临晚拿着一根长杆子缓缓走出来道:“师父,弟子练枪许久,希望师父您能指点一下弟子的枪术。”

“临晚?你什么时候?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风临晚澹澹说道:“师父,弟子经年累月打熬筋骨,现在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一试。”

叱云明月点点头道:“有毅力,值得表扬,出手吧。”

风临晚双臂一振,抖着枪圈攻向叱云明月,叱云明月一眼就断定出她的出枪方向,一杆子打过去,啪的一声,就把风临晚手里的杆子打偏了出去,自己往前一扎,直取风临晚的脑门。风临晚也练长枪,其中招法更加熟悉,立即抬杆防守,挡住一击,自己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端平了杆子摆开架势,等待叱云明月出手。

她若是先出手,一定会被叱云明月抓到破绽,于是,她想等叱云明月出手。

叱云明月只是简单地举着杆子,慢慢靠过来,而后勐地一刺,风临晚抖枪来拨,两根杆子再次碰到一起,叱云明月两臂一较劲,手中杆子翻过来,压住风临晚的杆子,向前推去,风临晚快步后退,一口气撤出十几步,叱云明月跟了上来,哪知风临晚人未转身,杆子已经刺出,叱云明月笑了一声,大杆子左右一分,啪啪两声响,将风临晚手里的杆子下了。

风临晚看着地上的杆子,有些迷茫,看向了叱云明月,只见她收了杆子,笑着走过来摸了摸风临晚的头,温和地说道:“很不错了,临晚,你是输在功夫上,不是输在枪法上,再勤练些。”

“嗯,师父,临晚记住了。”

叱云明月转而看向玉涟心道:“心儿,你是不是应该让师父考一考功课了?”

玉涟心讪笑道:“师父,我什么样儿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啊,对,对,为师清楚的很呐,拿家伙吧,跟师父练练。”

“免了吧,我肯定挨揍,犯不上。”

“你不想进步了是不是!”

师徒几人有说有笑的,一片温馨,这时,一个下人跑来说道:“殿下,府门外有一传令兵求见。”

玉涟心疑惑道:“传令兵?谁的人?”

“他说他从金川前线来。”

“快请。”

正堂上,玉涟心接见了那人,说道:“阁下从金川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殿下,我军在金川受挫,难以攻克唐门碉堡,所以,吕将军和文将军派在下前来,想要请叱云殿下前往金川做为参谋,他们说,叱云殿下是武林耆宿,肯定对唐门有所了解,有叱云殿下分析唐门,我军,才有胜算。”

玉涟心看向一旁的叱云明月,喃喃道:“师父……”

叱云明月笑了笑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这个老婆子,的确,我确实是了解唐门,不过,你们将军也太不体贴了,这大夏天的,折腾我这个老太婆,这能好吗?”

“师父,您是有封地的诸侯,没有天子诏令,离开封地,怕是不妥,不如我发一封八百里加急,上书给陛下,请陛下下旨,如此才是名正言顺。”

“唉,那好吧,”叱云明月用手指绕着自己垂在胸前的头发,都嘴说道。

玉涟心则招呼左右来:“带尊使去驿馆好生歇息,照顾好了。”

“是。”

“谢殿下。”

玉涟心看向地图,招来司马奉孝道:“这金川县为何如此难打,难道我军用大炮都不行吗?”

“殿下,水经之中记载了此地,这个地方是崇山峻岭,我军用的几千斤的重炮运不上去,轻炮威力又不够,那唐门既然已经修筑了无数碉堡,我军从下往上进攻,定然是困难重重。”

“这要怎么打下去?”

“殿下,这一仗,注定是要惨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