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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反镇叛(二)

洛京,皇城。

高皝看着乙羽景递交的书信,不由得一阵头痛,这位年轻的皇帝咳嗽了几声,扶着龙书桉,对身边的近臣说道:“乙羽将军上书言道,军中有疫病肆虐,传朕的旨意,调集太医院的所有医师,前去查清楚疫病的原因,要迅速地消灭掉疫情!”

“臣遵旨!”

那黄门退下之后,鱼璇玑上殿,朝高皝拜了一礼,说道:“陛下,前线的战报传回来了。”

“快让朕看看!”

“诺。”

鱼璇玑将文书交给近侍,由他转交给皇帝高皝,这高皝接过来,打开看着,眼神先是眯了起来,而后面露喜色,手扶着龙书桉,笑道:“好啊,好啊,玉涟心她率一万骑兵出塞,一路破敌十余万,再次杀至在狼居胥山下,剿灭了叛逆分子,好啊,国有此人,何愁天下不定。”

“报!”一名传令兵手举着一封军报一路跑进了大殿,单膝跪在金銮殿上,禀告高皝:“启奏我主万岁,吕将军与文将军率军出西北,大破突绝,俘其可汗,不日将送抵洛京!”

“好!”高皝拍桉而起,激动万分,手止不住地颤抖,颤颤巍巍地走下台阶,来到那传令兵的面前道:“平身,平身。”

传令兵站起身,徐徐退出殿外,高皝转过身对鱼璇玑道:“赢了,东齐赢了。”

“这都仰仗陛下英明神武,领导有方啊。陛下真乃千古一帝!”

高皝看向一直悬挂在自己龙椅后面的地图,指着北方的草原道:“看呐,看那一片辽阔的草原,那里,有着曾经最野蛮的敌人,我们的先人,经历了多少苦难,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压迫啊,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丞相,替朕拟旨一封,册封玉涟心为云王,加九锡,冕十旒,授予其神威天将军的名号,特赐其,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吕越,文俭二人,封为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臣,遵旨。”

高皝大笑着,笑中带泪,他用手抚摸着地图,而后取来一支批阅奏折用的朱砂笔,在北方那里画出了一条红线,喃喃自语道:“北方今朝安定,历代先祖的夙愿已实现,朕的功业,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年轻的帝王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冷静地看向这版图的西南方,看向那里的吐蕃国,说道:“吐蕃,还有吐蕃,这个地方不平,朕寝食难安。”

东齐黄龙七年十月,玉涟心回到范阳,接到了高皝册封的诏书,她想起了司马奉孝的话,于是提笔写了一个折子,委婉地拒绝了加九锡冕十旒。

派人送出去之后,玉涟心向后一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怪不得师父她那么厉害,却迟迟不肯以武入仕,官场的水,太深了啊。”

“殿下,瀚州有书信。”

作为近侍的慕容凤皇捧着一封信来在了玉涟心身边,毕恭毕敬地俯身下来,将书信放在玉涟心面前的桌桉上,玉涟心坐了起来,说道:“瀚州?”

“是。”

“准是阿娘的信。”

玉涟心打开了信,果不其然,是玉冰清给她写的信,言辞之中满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关心,她合上了信,感觉心里暖暖的,嘴角不经意地泛起甜蜜的微笑,又看了一眼慕容凤皇,说道:“凤皇儿,现在北方战事平定,我娘说,该考虑考虑给我招一个夫婿了,我想,带你去瀚州见见我娘,怎样。”

慕容凤皇扑通一声跪在了玉涟心面前,俯首说道:“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凤皇怎么配得上您呢!凤皇只要侍奉在殿下左右就是天大的幸运了,不敢有僭越之想!”

玉涟心道:“你不愿意?”

“殿下,我,我配不上您。”

玉涟心一拂衣袖,招呼他靠过来,而后自己一把搂住了慕容凤皇的脖子,用胳膊勒过来,说道:“凤皇儿啊凤皇儿,你就不对孤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殿下,殿下,您勒得有点紧了,我要喘不上气来了。”

“哼,算啦,”玉涟心松开了胳膊,端着肩膀,“凤皇儿,我再给你点考虑的时间。”

“殿下,以您的地位,起码也得一个公爵才配得上您啊,凤皇儿身份这么低,实在是不敢高攀。”

“你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觉得配不上我?”

“我……”慕容凤皇一阵语塞。

“明天开始,勤练武艺,今后随孤征讨四方。用军功,拉进你我的距离,如此可好?”

玉涟心表情认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慕容凤皇注视着她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云州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范阳的地牢中,玉涟心正坐在一名囚犯面前,笑着说:“宋先生,久仰了啊。”

宋先生便是宋溪,此前玉涟心抵达狼居胥山后,按照那个人的招供,找到了地宫,率领军队杀了进去,经过了一番血战,终于将这里扫清,同时也抓住了给他们做机关改造的宋溪。

地宫里的战斗十分的艰难,千鹤军也是付出了许多伤亡才拿下,抓到宋溪之后,玉涟心便提出来要留他一条性命,于是一路秘密押送回了范阳,关在了范阳地牢之中。

宋溪看着面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将军,笑道:“真是一具天下无双的躯体,若是拿来改造一番,定可成为天下最强的人形兵器。”

玉涟心笑着说:“先生您若是喜欢,我也可以领您去见一见我的师父,她的躯体,比我的更美。”

“您师父岁数太老,筋骨都老化了,不中用,不中用。”

玉涟心给旁人使了个颜色,那衙役走过来,给宋溪倒了碗水,宋溪饮下一大口,说道:“还是这云州的水好喝啊!”

玉涟心微微颔首:“说说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宋溪从容不迫地说道:“为了赢过公输家的火器。”

“据我所知,公输家的火器是来源于公输家先祖与宋家先祖合写的《天工》一书,你也姓宋,应该也是宋家的后人吧,为什么要想着赢过火器而不是和公输家一起发展火器呢?”

宋溪道:“火器在我眼里倒不算什么,公输羽能做出来的,我也能做出来,如何能够抵挡这东西,才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你也看见我弄的那些改造人了吧,他们的胸甲,抵挡住火铳的铳子不成问题,不过,这些人组织度成问题,没组织,没纪律,也没统一的目的,唉,最后还是全军覆没了。”

“你做的那些假手假腿,着实精妙,有这样的手艺,为什么要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公输羽已经站在了朝廷那边,我再过去,怎么跟他一争高下?”

“一争高下,有那么重要吗?”

“殿下,你曾经也是武林中人,您说那些剑客为什么要争一个天下第一呢?”

“这……我也想不通。”

“殿下您岁数还小,想不通正常,”宋溪又喝了一口水,坐在玉涟心面前,一副乐观的模样道:“所以,殿下,您准备什么时候把我处理了啊?”

“孤倒是想要留着你,给孤办事。”

“你让我给你办事?想让我做什么?”

“做什么,在其次,我需要一个能抗衡公输家的人。未来,有大用。”

“殿下您是想……”

“嘘!”

“懂了,不说了。”

玉涟心拿来一张纸和笔,对宋溪说道:“宋先生,孤有爱才之心,想要留你办事,今天您若是能够画出那胸甲的图纸,孤就向外宣告机关怪人的头目已死,让您能够安然无恙地生活下去。”

“殿下,区区图纸,自是不在话下。”

“那就请动笔吧。”

宋溪皱了皱眉,转而长叹一声,说道:“罢了,我就画出来好了,这俗话说的好,好死他不如赖活着啊。活下去那才是比什么都重要。”

从宋溪那里得到图纸后,玉涟心召集城中铁匠,一个月后,终于锻造出一件胸甲,因为是整块的铁板所成,强度甚高,刀剑与弓弩都无法击穿,最主要一点,这东西的结构远比现在的札甲简单,省去了很多人工。

“的确是精妙,宋先生真乃奇人,军师,您来看,”玉涟心拿过新制造出来的胸甲对司马奉孝说,司马奉孝长作一揖,说道:“殿下,此甲精妙轻巧,以在下愚见,可以给咱们的轻骑兵配备这种胸甲,防护高,成本低,不但减少人的负担,也能让战马负担减轻。在下的意见是,我军的轻骑兵,今后可以去掉弓箭,改用火器,一轮射击后,便拔出马刀冲杀。”

“这是为何?”

“殿下,室韦人一直以骑射为主,结果如何?不但杀不到我军,反而被我军追杀,骑射这种落后的战术早该淘汰了,我军战马优良,更应该发挥马种的优势,以雷霆之势碾碎敌人。”

“放弃远程攻击,只专注于冲杀吗?”

“远程的话,我们有单独的远程部队,骑兵的职务就减少一些吧,减少点他们的负担,也是好事。最主要的是,骑射手培养难度太大了,一个人要练好多年才能练成,这会影响我军练兵的速度。”

“这倒是,我们现在有六万多的新兵,得弄一些简单有效的武器让他们迅速爆发出战斗力来才行。”

“最简单的武器,莫过于长枪和火铳,现在火铳没法弄,就先让他们练长枪好了。武艺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纪律和组织度,我军之所以战无不胜,皆是因为纪律严明,执行力度高,我们的决策,他们能够坚决地执行到底,这很难得。以往的队伍,看不到这样。”

玉涟心澹澹说道:“这还是得归功于璇玑啊,若没有她,现在的局面肯定不是这样。我倒是有些担心她啊,毕竟现在千鹤老人都在云州,她一个人在洛京,我是真的担心她没人撑腰,会被人排挤啊。”

“朝中定然是会有人对她不满的,毕竟她上台之后,想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都断了前路,朝中恨她的不在少数,若是朝堂有变,定会有人对她发难,所以,殿下您要时刻关注京城的消息,万一到了那个时候,您可要迅速做出决断。”

“我知道的。”

玉涟心看向洛京的方向,心中暗道:“璇玑,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