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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落幕(七)

秦无殇坐在营房内,一旁吕凤仙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汤过来,对她说:“这位姐姐,把药喝了吧。”

秦无殇礼貌的点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说道:“谢谢姑娘。”

吕凤仙坐在秦无殇旁边,水汪汪的眼睛里含着星光,对她说:“咱们的云王殿下,对待部下是真的好啊,无微不至的,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又体贴,和许多人完全不一样呢”

“是啊,以往她们都说殿下好,我却不知道好在哪里,如今成为了殿下的兵,我才知道,她是真的善良……当然了,只是对我们而言,在敌人眼里,她一定是个凶恶的魔鬼。”

“姑娘你好好休息,我要去殿下身边了。”

“嗯。多谢。”

秦无殇躺在榻上,脑海中全是司马奉孝,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说不清,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就是这样,见了之后,念念不忘,心里都被那个人填满。

前线的司马奉孝让前沿部队以空心阵阻击敌方银甲骑兵的冲击,而后在玉涟心的命令下,千鹤军的老兵们向前推进,补上战线。

新兵们伤亡颇多,但经历了这一次之后,活下来的人就等于开了窍了,她们的战斗力会迅速增长,这就是玉涟心的“练兵”。当老兵加入战局之后,形势被立刻扭转,凶悍的银甲骑兵与千鹤军老兵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竟然是难分伯仲。

玉涟心疑惑地看着对面,喃喃道:“对面的大将究竟是谁?究竟是哪个诸侯会有这么凶悍的部队?杨秋军在左侧,他们究竟会是谁呢?戚大友?文俭?尔……等一下,之前一直没有见到云烈姐姐的部队,难不成,现在和我交手的人,是云烈姐姐!”

玉涟心忽然眉头一皱,翻身跳上了马,一旁的司马奉孝等人大呼道:“殿下!殿下!你干什么去啊这是?殿下,别冲动。”

司马奉孝拽住玉涟心的缰绳道:“殿下,猜一猜就得了,没必要亲自去看一眼,您现在可背负着云州几十万人的性命呢,您千万不能干那种冒险的事,千万不能!您现在要是单骑杀过去,如果您回不来,你让这些追随你的士兵怎么办?”

玉涟心扶着额头,从马上翻下来道:“抱歉,我不冷静了……”

司马奉孝道:“纵然你们姐妹情再深厚,也终究要决出一个高下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总归是要面对的。你于她,她于你,都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仅此而已,放下这段感情吧,帝王路上容不得这么多的感情。”

“好……”玉涟心声音发颤,“我听你的。”

前沿的战斗还在继续,老兵们列成密集阵型后,成功的遏止住银甲敌军的进攻,银甲敌骑见无法突破千鹤军的阵型,于是就调转马头回撤,秦汐妍见到银甲敌骑后撤,高呼一声:“火雷营上马,追上去!”

“别过去!”骠骑营营主戚灵雨策马而来,对秦汐妍说道:“汐妍,火雷营缺少防护,你这么贸然追击容易遭受伤亡,我带骠骑营杀过去,你让大炮先开一条路出来。”

“那好吧,”秦汐妍转而派出传令兵去下令,让火炮部队调转炮口,轰击面前的银甲敌军。

“开炮!”

一声令下,数十颗开花弹打了出去,在敌军阵前爆出一团团的火光,而后只听一声进攻号,戚灵雨带着剽悍的黑甲骑兵自千鹤军大阵中突出,杀向前方之敌。

戚灵雨令骑兵们列成横排,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银甲敌军并不急着迎战,而是向后撤退,似乎是要引戚灵雨脱离大炮可以支援到的范围。

戚灵雨担心这是敌方统帅设的套,于是没有带兵追出去,她领军返还后,玉涟心走过来道:“前面什么情况,怎么没追下去。”

“他们动作很快,看样子,后面有伏击,敌情未明,故而,没敢深追。”

“原来如此,那,灵雨,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殿下,他们,军纪很好,马快,和那些诸侯军完全不一样,恐怕,是尔朱军。”

“看来真的是云烈姐姐……头疼啊。”

“报告!”一名传令兵飞马而来,禀告道:“殿下,杨秋军已经冲至阵前,与我军展开交战。”

“前方战况如何?”

“杨秋军死伤无数,我军阵线未变。”

“甚好!”玉涟心说道,他转而对戚灵雨说道:“换马,冲击杨秋军,把他歼灭。”

“是。”

在战场上跑了一个来回的骠骑营换了匹战马,而后分成两股,从左右两侧展开攻势,冲击杨秋军的侧翼。

杨秋军正在全力和千鹤军对线,双方用长矛长枪互相的击刺,两边的阵型一直没有出现松动,一直到骠骑营抵达前,都是胶着状态。

“杀啊!”

骑兵们发起了冲锋,而杨秋军这一边也杀出来许多轻骑兵,前来阻拦骠骑营的进攻,两边的骑兵混战在一起,一时间难解难分。

“步兵推进,强攻!”

玉涟心给步军下令,让他们加紧对杨秋军的逼迫,许多手持双手剑的千鹤军借用着双方长矛互刺的空挡,以从地面翻滚的招数接近到敌人面前,挥剑砍杀,一剑就砍死了一名杨秋军,几百个双手剑士,就砍翻了杨秋军,其后的长枪手跟上来展开戮刺,杨秋军最前排的士兵全部被杀,第二排的则被吓着,一时间忘了怎么打,阵型即将崩溃,这时候,后面的杨秋军举着大刀列成了一排,他们等待着前军的溃败,一旦他们溃败,逃到这里,就会被他们卡察一刀,砍了脑袋,这些人就是督战队,为了遏止士兵溃败,杨秋想了许多办法,设立督战队就是其中之一。他这个方法赫然奏效,人们都知道,跟千鹤军拼命还有机会活,往后逃跑是必死,于是无不奋勇向前,哪怕前排的人都死了一片了,也不敢往后退一步。

然而,即便他们全都奋勇向前,也不是千鹤军的对手,因为千鹤军比他们的军纪更严,更好,士气更高,战斗意志更坚定。

千鹤军的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当兵。他们是为了家,为了自己的家乡,为了自己的后人。

激烈的方阵碰撞,一时间让杨秋军死伤无数,而后,就看见另一支骑兵从侧翼展开了集群冲锋。

“是瀚州军!瀚州军入阵了!”

瀚州的骑兵行如疾风,势不可挡,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将出现在他们前进路线上的敌人抹除,而后分成数个小队,好似数柄钢刀,穿进了杨秋军的阵型之中。

这几柄由瀚州铁骑组成的钢刀在杨秋军中反复的穿梭,只几刻钟过去,就把他们分割成无数个碎块,而后,就看见一大群的瀚州骑兵,像是涌上来的潮水般吞没掉这些小碎块。

那是瀚州骑兵的“黑潮”,当黑潮出现时,一切阻拦他们的敌人都会被淹没,当“潮水”退去,只留下遍地的尸骨。

“那是,瀚州骑兵的黑潮冲锋!”杨秋军的士兵发出了绝望的喊声,而后,一匹快马掠过他身边,披着黑色甲胃的骑兵一刀砍断了他的脖子。

在那之后,就是越来越多的骑兵挥舞着马刀砍杀过来,如同秋风扫落叶,几万条人命,割草一般的就没了。

杨秋军被杀得大败,只得退走,玉涟心趁势推进战线,一直来到了京畿之外。

此地,更多的诸侯军队已经列好了阵型,等待着玉涟心的到来。

玉涟心看向诸侯联军道:“这些人还是不死心啊,明明都打不过,还要继续跟我打,这分明就是让他们治下的百姓来送死嘛。”

司马奉孝道:“殿下,您得感谢他们,毕竟是他们的血与骨,成就了您的帝王霸业。古往今来,一个女辈靠着军事力量征服天下,您是第一个呢。”

“哈哈哈哈,我就爱听你这句话,说得我像是千古第一人似的。”

千鹤军列好阵型,瀚州军护在她的侧翼,而天香军则列在千鹤军后方,三支队伍呈掎角之势,迎接诸侯联军的进攻。

这一场大战,终将要分出胜负了。

玉涟心策马来到两军阵前,高举着月影槊,大喊着:“吾乃云王玉涟心是也!灭尔等之军,只消火器即可!吾心存怜悯,念在诸位的军队都是东齐百姓,故而不用火器,今愿单骑,与诸位将军单挑决出胜负,不知诸位可有人敢来应战!”

“今日之争,皆是我与诸位之争,百姓士兵皆是无辜,不应为我们的争斗而送命,今愿于诸将军单骑决斗,尔等鼠辈,可敢应战!”

诸侯这边,杨秋笑道:“这玉涟心怕不是活再梦里,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致师单挑这一套,放箭!让她长长记性!”

杨秋军弓箭手放出箭来,射向玉涟心,玉涟心身披宝甲,箭射不入,她一摆手,忍着疼返回阵中,对秦汐妍道:“开炮,让士兵往前打,能看见谁的部队就打谁的部队。”

“是,来人,调整炮位,开火!”

轰隆轰隆,几十声炮响过去,诸侯军中出现了恐慌和逃窜,而后,火雷营又将炮口放平,用实心弹直接击打列成密集阵型的诸侯军,一发实心弹一口气打穿了几十号人,实在是令人难以抵抗,炮击过后,诸侯军死伤数千人,士气大减,而后,玉涟心又骑马过去,重复着之前的那一套词:“鼠辈,可敢与我单骑决斗!”

“尔等如不答应,第二轮炮击就要来了!”

诸侯们何其惜命,他们都知道玉涟心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不会是玉涟心的对手,于是没有一个人去迎战,哪怕是让自己的士兵再挨几发炮弹,也绝不会自己去送死,这就是诸侯,这就是身居高位的人,全都是一群贪生怕死又想要捞好处的无胆鼠辈。

玉涟心见这样不奏效,心已经知晓这群家伙是什么德行了,于是折返回阵中,对秦汐妍道:“打出白霰弹,让他们乱!”

“殿下,那玩意,可损啊,即便没死,那人也废了,咱们不是要招降吗?”

“那,再打一轮开花弹,再杀一杀他们的士气。”

“是。”

轰隆轰隆,数百发开花弹打了过去,这一次诸侯联军挺不住了,士兵们陷入了崩溃的边缘,硝烟散去,尽是被炸碎了的人,那些看见自己人粉身碎骨的士兵,几乎要被吓到精神失常。

“主公,他们的火炮太厉害了,我们伤亡惨重啊!”

“主公,那玉涟心不是说要单骑决斗吗,您快去吧!别让我们送死了!你快去啊!”

“赶紧去,快点的!”

令杨秋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一大群参将开始嚷嚷着让他去跟玉涟心决斗,杨秋哪里打得过玉涟心,一口回绝,没想到,他手底下的人却大喊道:“这场仗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你非要拉着我们送死,那好,要死你自己死去吧!老子们不玩了!”

说罢,一群将领上来,乱刀砍死了杨秋,斩下首级,由一人高举符节,脱下衣甲露出半个肩膀,拿着杨秋首级策马而出,到千鹤军大阵之前道:“吾等乃是徐州军,今斩杀徐州刺史杨秋,前来献降!”

玉涟心得知后大喜,叫人请他进来,那人一见到玉涟心,就跪地高呼:“明公,杨秋昏庸,视我等如草芥,今日我等斩杀杨秋,希望明公宽宏,能够接纳我等。”

玉涟心道:“将军弃暗投明,吾心甚喜,既然将军愿意投降,你2不知将军可愿意当说客,说服其他诸侯,莫要再打下去了,只要他们愿意献降,拥护我为天子,我可以饶恕他们以及他们的部队,绝不会滥杀一人。”

“末将愿意!末将,拜见主公!”

玉涟心笑道:“那,就看将军您的了。”

正说着,一名传令兵跑过来道:“殿下,有人应战了!有人应您发起的决斗邀请了!现在她正在外面,要您去见她呢!”

“哦?”玉涟心眉毛一挑,“待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