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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三)

五月二十,瀚州,殇原。

这是瀚州的最北边,即使到了五月份,天气还是很冷,遍地都是干枯的草。风卷着白云,在穹顶变化万千,蔚蓝的天空之下,是无处掩盖的凄凉。

殇原之所以叫殇原,是因为生活在这一带的人,他们初生的婴儿,很少有人能够挺住这里的冰寒,常常早夭,夭折的孩子会埋在这片草原里,早夭曰殇,故而此地被称为殇原。

为了保障族群的延续,生活在这里的戎狄人他们每个人会娶很多个婆娘,每个老婆都生一个孩子,拼概率,也总能活下来一个,这一个孩子会得到三四份,甚至是十几份的母爱,从他活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父亲的所有妻子都是他的母亲,共同把他养育成人,而当他的父亲死后,那些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的妻子,又会被过继成他的妻子,对于这一点,中原人表示非常震惊,这种有悖于人伦的事情也是中原华族长期以来鄙视北方戎狄的原因之一。戎狄的蛮子们没有礼义廉耻这种道德观念,也没有三纲五常这种约束,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心去管什么道德不道德,人伦不人伦的。

蛮子们靠着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保存了他们的民族,他们对于女人的需求越来越多,一切都是为了繁衍,为了生存,他们必须要去往人口更密集的南方,掳掠更多的女子,来给他们繁衍后代,然而华族与夏族用几千年开辟出的乐土,怎能随便放任外族进来,战争便因此爆发了。

殇原之上,雪白的战马正低头啃草,身着锦衣的玉冰清坐在草地上,仰头看天。

她清冷的面容,和玉涟心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应该说,是玉涟心好像和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她比玉涟心多了更多成熟女人的气质和魅力。玉冰清拿起一根枯草,卷在手指间玩着,一名弓骑兵策马跑来,说道:“大都护,朝廷的援军到了。”

“哦?”玉冰清眼皮抬起,说道:“来了多少人?”

“一万五千人,由十五名千夫长带来的,说是全部归大都护您统一调配指挥。”

“很好,就让我来看看,鱼璇玑新政下编出的新军实力如何吧。”

殇原的另一边,是北方八部,以及扶余人。

铁弗部的可汗刘耀对其他部落的大汗们说道:“诸位,我们就快没有机会了,前方的斥候回来报告,东齐人的援军已经到达了殇原之南,和玉冰清的燕云白马会合了!”

乞颜部可汗札木合说道:“怕什么!玉冰清的燕云骑兵,只有八千多人,就算加上东齐人的援兵又如何?我们草原上的男子汉,难道会输给玉冰清这个女人吗?虽然先前的进攻不太顺利,但也没有让玉冰清占到太多便宜,等我们八部的大军整合完毕,加上扶余人的兵马,对玉冰清形成合围,她就只能等死了!”

“对!”速沁部的可汗萨摩柯说道:“我们八部的骑兵加起来也有四万多人,虽然我们的马没有玉冰清的快,可是我们没一个人是怕死的!我们往北去饿死,我们只能往南走,去他们最温暖富饶的洛京城去,只有在那里,我们的子孙才能安稳的活下去!等扶余人抵达殇原之北后,我们速沁部,愿意打头阵,第一个冲上去!”

“萨摩柯汗,我们乞颜部愿意和你一同进军!”

一众大汗都在表示着决心,却只有铁弗部的刘耀一言不发。

“刘耀,你这家伙,怎么不表态?难道你们铁弗部要当缩头乌龟?”

“害,这个家伙的体内流着华族人的血,他那软弱的祖爷爷,娶了华族人的宫女,竟然被迫让自己的孩子跟了那宫女的姓氏,改成华族人刘姓,哼,连先祖草原王的姓氏都抛弃了的人,能生出什么样的儿孙?”

“你这样刺激我是没有用的,”刘耀说道,“我所想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如何才能击败玉冰清。在没有确切的办法之前,我们铁弗部不会轻举妄动,万一你们一股脑的冲上去蛮干最后被人家杀得丢盔弃甲,便宜了扶余人,我还可以给咱们金帐国兜个底。”

“还没开战,你这家伙就在想着输了之后的事!你竟然敢这样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东齐人不过是一群只敢躲在城墙后门的羊,我们是草原上的狼群,羊即便长了尖角,也不会是狼的对手!”

“哦?你认为事实真的如此吗?”

“报!”一命传令兵来报说:“大汗!玉冰清开始进军了,她送来了战书,要与我们在殇原上决战!”

“报!大汗!扶余人已经到来,在殇原以北列阵!”

“很好!人都齐了!金帐国的男儿们,出战!”

同一时间,平洋镇。

东齐军在鱼璇玑的带领下,将淮州境内的南梁军逐一击破,迅速包围了平洋镇。

因为鱼璇玑进军的速度太快,南梁军往往还没得到消息,就已经被包围歼灭。不过几天时间内,东齐军就包围了被南梁侵占的平洋镇。

镇海将军戚大友带队与鱼璇玑会合,羞愧地低头说道:“丞相,末将惭愧,未能守住平洋,劳累丞相千金之躯,为此奔波劳碌。”

鱼璇玑道:“都是前一代遗留下来的过错,你已经尽力了,此事不怨你。现在我们已经包围了平洋,攻克平洋指日可待,只不过此地乃是海防重镇,城墙坚固,火器营即便出动大炮,也难以攻克,所以,我要逼他们投降。戚将军,我们取下了南梁军统帅萧文忠的首级,平洋的南梁军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你挑选几名使者,将萧文忠的首级和我写的这封亲笔信送进去。”

“是,我这就办。”

不久后,东齐的使者到来,送上了萧文忠和应如是的首级和鱼璇玑的信。南梁军的几个校尉副将看到萧文忠和应如是的首级,当场崩溃,有人喃喃道:“连将军都死了,那我们在外面的人,也都被打败了吧,现在就剩下我们这些人,这可怎么办啊?”

“这儿有封信,打开看看!”

拆开信后,只见上面是鱼璇玑优美隽秀的字,她这般写道:“南梁军诸将,余乃东齐丞相鱼璇玑是也,而今奉东齐天子诏令,率王师南下以诛无道,除**。今已将尔等之军悉数剪灭,俘万余人,现已押至城外。尔等虽残暴不仁,诛戮齐人甚多,然本相以仁义为本,对贵军战俘秋毫无犯,尔等若弃械投降,本相对尔等暴行不予追究,收缴器械后,放尔等返回南梁。”

“怎么办?这个鱼璇玑说了,只要咱们投降,就放咱们回去。”

“这女人说话能信吗?”

“将军,将军,城下都是咱们的人,你们快看啊。”

几个军官一同走到城墙上,就看见远处呼呼啦啦一大片南梁的兵,穿着他们标志性的甲胃,都没有兵器,每个人都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

“真是咱们的人。”

“怎么办?照这个架势,咱们就算拼死一战,也没什么用了,要不就降了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萧将军一死,咱们就这么些人,只能等死,降了还能有条活路。”

不久后,平洋的城门打开,一众没拿武器的南梁军从城墙里走出来,出来的不下两万人。

鱼璇玑带着千鹤军策马过来,看向这几个军官说道:“你们掳掠的百姓在哪儿?”

“都在城里,都在城里。”

“噢,你们现在可以走了,不过你们的船不能还给你们,怎么回南梁,看你们自己的了。”

鱼璇玑转身回到军中,对身边的赤甲军副将下令道:“一个不留。”

东齐的骑兵突然冲杀出来,直奔城门口,瞬间切断了南梁军退入平洋镇的道路,而后,赤甲枪兵和刀盾兵一拥而上,对着已经手无寸铁的南梁军开始了疯狂屠杀。

而那万余人的“南梁俘虏”也甩掉了身上的南梁铠甲,他们正是南陵幸存的人们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诓骗南梁军投降。

“鱼璇玑!鱼璇玑!你这个倚门卖笑的便宜货!你无信无义!你骗了我们啊!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啊!”很快,南梁降兵的叫骂声就被淹没在血海之中。

东齐的士兵们手起刀落,对着这些屠戮过自己同胞的侵略者展开疯狂的报复性屠杀,每个人都砍下了好几个首级,无头的腔子喷着血被他们踩在脚下,他们高喊着:“为淮州百姓报仇”的口号,将这支南梁降兵杀得一个不剩。

淮州城内,淮州商会的诸位巨头们齐聚一堂,每个人都面带愁容,焦虑地说道:“怎么办啊,鱼璇玑她打赢了!她赢了!这个小娘们竟然带这东齐军打赢了,现在她就要来淮州对咱们兴师问罪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行就多花钱拉拢她嘛。”

“鱼璇玑说了,围而后降者杀无赦。”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她率军把我们包围了之后,我们再投降,杀无赦。”

“欺人太甚!意思是我们必须得主动向她投降是吗?”

“是啊。”

“老子五六代的家业,被这小丫头一纸新政就给收到了那狗皇帝的手里,现在还要老子投降?老子跟她拼了!”

“外面东齐赤甲军有两三万,拿什么拼啊,降了吧。”

“是啊,趁她还没把咱们包围,投降吧,她不是说了吗,围而后降者杀无赦,我们趁她围之前投降,不就没事了吗。”

“也只能如此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