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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八)

自新政推行以来,由于种种政策的原因,除了必要的饭馆和茶楼这种提供给干活人员吃饭和喝水落脚的地方外,其他文娱产业悉数被清除。酒肆也给封了,全面禁止各类酒的售卖,鱼璇玑给出的理由是,因为酒的存在,才使得有人贪图醉生梦死的感觉,因而浪费时间,酒的存在就是让人享受,禁止酒的售卖就是阻止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每天以酒醉为由不去做事,有这些享乐的人存在,国家就会危险,阻止人享乐,让所有人都投入到国家的建设之中,国家就会强大。

于是,东齐京城之中唯一称得上是让人放松的场所,也就是箭馆了。

但箭馆的开设也并不是为了让民众以此来放松身心,而是借由这种方式,传授给民众作战的知识,免得民众们被临时征召入伍后,像个新兵一样面对弓弩刀剑手足无措,有不少人都会在干完活之后,去箭馆花一个大钱儿去射上十来箭。

萧秋颂是唯一一个整天流连于箭馆,并且每支箭都能射中靶心的人。

她成为了人质,不能离开京城,又没有歌舞戏剧供她看,好在她也是个好武之人,能从射箭中寻找到些许乐趣。

箭馆是用此前的巨贾住宅区改的,中间留出了一片特别空旷,足矣跑马的场地,供人练习骑射。箭馆由朝廷管控,提供弓箭和战马,但是来练骑射的人很少,萧秋颂是一个。

因为人少的缘故,骑射场很冷清,马也就留了一匹,每天就萧秋颂一个人在这驰骋,但今天,来了新的客人,就要练骑射。

箭馆馆长看着这几个彪形大汉,有被吓到,只见这个家伙,满脸的横肉,有一个脸上还有竖着的刀疤,几个人都是太阳穴鼓着,胳膊上的肌肉都起筋线,为首的一个人指向了正在骑马的萧秋颂说到:“你,给爷下来!”。

“叫你呢!小娘们儿!给我大哥滚下来!”

萧秋颂即便现在寄人篱下,可她也是南梁的长帝姬,何曾被人这样呼来喝去,她本就心情不悦,见这几个人如此不讲理,一股怒火升起,策马过来,轻蔑地看着那人,一语不发,却扬起了马鞭。

“啪!”的一声,马鞭狠狠地抽在那个刀疤哥的脸上,一道血印子赫然出现。

“你这种低贱如狗的东西,也敢跟我呼来喝去!”

那人脸上火辣辣的疼,他邪恶地看着萧秋颂道:“小娘们儿你挺狂啊!知道老子以前是干什么不?老子以前是狂刀堂的!狂刀堂!听过没有!”

“切。”

萧秋颂本不想理他,谁料那一鞭子把他抽急眼了,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照着马头就是一拳,直接轰倒了这匹战马,萧秋颂敏捷地翻了个身,落在地上,忽然间,那人的两个小弟来了个左右夹击,一同扯住了她的衣袖。

萧秋颂穿着的不是东齐那种弹性极佳的紧身衣,而是轻纱制成的的宽松衣裳,那两人扯住了袖子,狠狠地一扯,直接把萧秋颂的上衣撕成了两半,露出了遍体的刺青。

“你是南梁人!”

“大哥,听说南梁送来个公主当人质,不会是她吧!”

刀疤脸盯着萧秋颂,阴险地说道:“你,是南梁那个公主?”

萧秋颂美目含怒,攥紧了拳头。

“看来你这是默认了。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南梁的杂碎,给你们机会你们也不中用啊!一个战败国的公主,竟然还敢用那种眼神来看我们东齐的男人,你给老子跪下!”

刀疤脸再次冲上前,手如虎爪,直取萧秋颂面门,另外两个人也一起动手,分别抓向萧秋颂的两条胳膊。

“滚开啊!”萧秋颂飞起一脚,踢在那刀疤脸的身上,只见那刀疤脸如同泰山纹丝不动,还笑道:“小公主,你的力气确实不小,但对于我来说,还是太嫩了!”

萧秋颂的鞭腿可以扫断一棵碗口粗的树,切奈何不得这个刀疤脸,而自己的两条手臂,也几乎是一瞬间被那两个人钳住,挣脱不开。

这三个人的功力都极其深厚,是高手中的高手。

“放开我!”

萧秋颂用尽全身气力,还是挣脱不开,那刀疤脸不管已经看傻了的箭馆馆长,一把揪住萧秋颂的头发,扽起她的头,奸笑着说:“爷今天运气真好,可算找到个乐子了。”

三个人连拉带扯地把萧秋颂拽出了箭馆,一旁的人对馆长说:“馆长,报官吧。这是明显的犯法行为啊。”

馆长道:“报什么官?一个南梁的蛮女,爱怎样就怎样,跟咱们没关系!一个战败国送来求和的公主,那还能算人?”

“可是馆长,新法规定了,剑2别人犯法而不报桉之人,与犯法之人按同罪论处,见义而不勇为者,一经查证,罚千钱,受杖刑,坐牢三月。我可不想事后受株连,我报桉去了。”

“嘿,你这小子!你报什么桉!管什么闲事啊!给我回来!”

外面的一条巷子里,刀疤脸的两个小弟拽住萧秋颂的双臂,将她摁在墙壁上,刀疤脸对着萧秋颂的腹部就是一记重拳,力道直接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萧秋颂口中瞬间涌出了血渣,她感到天旋地转,全身用不上力气。

她武艺不低,奈何这三人更厉害,现在落入歹人之手,只能求上天开眼了。

“南梁的贼婆娘,敢拿鞭子抽老子是吧!敢抽老子是吧!”

刀疤脸拿着萧秋颂的马鞭,对着她雪白的身躯狠狠地抽了下去,一道鲜红瞬间绽开。

“啊!”萧秋颂痛呼一声,刀疤脸则狞笑道:“老子活这么久,还没这么蹂躏过一国之公主呢!你不是尊贵无比吗?你不是一国之明珠吗?哈哈哈哈!现在老子就是要把你这种皇族贵胃踩在脚底下!”

转眼之间,就到了傍晚,出去干活的人都开始往家走了,一个小弟说道:“大哥,那些出去干活的人差不多都该回来了,咱们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会被人发现,就这么地吧。”

“也是。哼,南梁的蛮女!今天算你运气好!”

正巧的是,玉涟心从这路过,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巷子,昏暗的巷子里影绰绰地出来三个人。

“站住!什么人!”

巷子里面,传来了虚弱的一声:“救救我。”

玉涟心耳力甚好,听到了那微弱的呼救声,于是立刻冲进了巷子里面。

这边,见到玉涟心进来的三个人,慢慢从后腰取出短刀来,反握在手,想要等着玉涟心进来时瞬间给她致命一击。

天空中忽然掉下了细微的雨点,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在这气氛凝固的一刻都格外清晰。

玉涟心疾驰进了巷子,手握霜冽,瞧准前方反握短刀的黑影,直接就是照头一刀,而后便是人倒在地上的扑通一声。另两个人大喊一声:“大哥!”就听得一阵刀刃划过带来的风声传入了耳中。

在那一瞬间,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小巷,那一刻,倒在地上的萧秋颂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那个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砍杀了无数南梁士兵的人,她现在还保持着挥刀之后的姿势,半边的身子被溅出来的血染得通红。玉涟心也看清了,那个呼救的人,正是南梁的长帝姬,她鬓发凌乱,眼角挂着晶莹的泪花,脸上都是泪痕,嘴角残留着殷红的血迹,她的衣衫被撕扯成一堆碎布条,身上布满了鞭打和拳打脚踢后的伤痕,她凄惨地卧在地上,已然失去了身为帝姬的尊严。

玉涟心在大雨中走到萧秋颂的面前道:“是你啊。”

萧秋颂没有答话。

玉涟心收刀入鞘,将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的萧秋颂横抱起来,走出了巷子。

不久之后,官差终于找到了这条巷子,发现了那三个人的尸体,午作验尸后说:“杀人的刀非常的快,下手极其狠毒,在京城之中,只有千鹤军有这种技术。”

官差道:“千鹤军啊。这么说,是千鹤军的人救走了萧帝姬?”而后看向了箭馆的那个下人,说道:“你做得很对,报桉很及时,如果你不来,这个事被我们发现了,最后如果查到你们箭馆,你们馆长的脑袋还有你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那下人心里已经把馆长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道:“我就说得报桉去吧!差一点就被你害死了!”

仙月侯府内,玉涟心早先住着的房间里面,玉涟心给萧秋颂洗净了身子,扶着她躺在床上,而后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以前放在里面的药盒,取了些药粉,擦在鞭子抽过的地方。

一边给萧秋颂上药,玉涟心一边忿忿地骂着:“畜生!真是三头畜生!”

那一天萧秋颂失去了作为南梁帝姬的一切尊严,她被践踏,踩入了凡尘,她的身体和内心都被重伤,就在那三个人走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自己怎样自裁才会显得体面些。

她那一刻,已经万念俱灰,那道闪电照亮一切的时候,她的希望也被照亮。

萧秋颂无力地躺在床上,她的双腿无法动弹,玉涟心检查了一下后,发现她的腿内的筋遭到撕扯,出现了损伤,这种情况,势必要在床上修养上一些时日了。

玉涟心上好药之后,就走出了屋子,外面站着的鱼璇玑见她出来,便走上前询问道:“涟心,长帝姬伤势如何?”

“都是外伤,倒不致命,只不过,她真正重伤的是心啊,她经历的那种绝望,唉。”

“这种创伤,没有办法弥补。”

“是啊,璇玑,即便肉体上的损伤能够恢复,心上的创伤也难以恢复。先不说这个了,那三个人调查清楚了吗?”

“是狂刀堂的余孽,自从新政颁布后,就终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到处以欺人为乐,此前在安乡城一带闹腾,当地的县官因为惧怕狂刀堂的余威,不敢对他们动手,后来县官被查办,这三个人就流窜到京城,还幻想着像以前一样欺男霸女,根据箭馆馆长的供词,他们三个人,很蛮横地骂长帝姬,要抢长帝姬的马,长帝姬怒,挥鞭子抽了为首的刀疤脸,于是冲突爆发,长帝姬不是这三人对手,被拖出去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狂刀堂。哼。”

“另外,根据箭馆馆长的描述,那三人在骂长帝姬的时候,说了一句给你们南梁机会你们中用,以我的推断,狂刀堂很有可能是出卖海防给南梁的那个势力。”

“唉,现在要怎么办?人被我给杀了,这下问不出来更多的东西了。”

“不妨事,不用他们说,我也能想到是什么。涟心,这些日子,你就带着千鹤军多注意点京城。”

“看起来,是有没除完的野草要春风吹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