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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北欧密辛

倘或将涉案人员,换作神代以前,由强大生命萃集信仰拔擢位格登临神座,还保留有相当人格的阿斯嘉德众神……那即便怀揣着即将被毁灭的恐惧,怕也并不会失了智般,因恐惧而生毁灭之念,不自量力地,向如今已非力所能及之存在的洛基发起挑衅。

——别说现在了,哪怕在洛基还没有膨胀到如此夸张体量的神代时期,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些不擅争斗的三流神,谁敢主动去招惹恶作剧之神呢?

那可是天地创生之初,捏造了世间所有生灵的三大神之一,拥有全能性的存在啊!

除了奥丁、海尼尔、索尔之流,拥有者主神级力量的强大神力,又有谁有资格,和他谈笑风生?

所以,即使当真下定决心,要与他做过一场,动手之神,也必须竭尽所能、未雨绸缪,做足万全准备才对。

然而经历过诸神黄昏后,曾经人格化的北欧众神,早已经“死了”。

即使神明不死不灭、不朽不坏的属性,让祂们还能在阴曹地府下,保留庞大的精神体,借以抵御三途河洗净前尘往事,消却执念的力量。但现在的祂们,早已经迷失了曾经的自我,变得和普通信仰神一般无二,仅能顺从着信徒们的“看法”活动罢了。

信徒认为祂们对洛基恨之入骨,必诛之而后快,祂们就根本没有从长计议的余地,只能在围猎艾米莉亚的课题上,表现得特别上心。并且,想尽办法逼迫这个“仇敌”的信徒,向自家神祇“哭诉”……

只有这般,祂们才能如愿见到神降而来的洛基,向他发起时隔多年的复仇!

但在同时,“全知全能”的神祇们,又都明白,如此作态,仅仅是强迫自己,在通往毁灭的高速公路上驱车狂奔罢了。

无论是被打上过“阴险、好色、双标、目光短浅”等标签的奥丁、还是被打上过“鲁莽、愚蠢、暴躁、自制为零”等标签的索尔,都已经蹉跎了太久岁月,如今的祂们,即使有借着时代浪潮(通过众神殿以及其余各国身怀通灵资质的文艺工作者们掀起),重新获得了不亚于神代时期的信仰库存,却丁点,都没有获得进步、在本质上变得更强。

原因无他,先天不足尔。

——全能的,其实永远也不是将自身时间凝滞在诞生之刻,直至因信仰枯竭而消亡的神祇,而是“创造”了祂们的,人类的幻想!

幻想很难变强,却极是容易,因逻辑性、真实性、时效性的强烈变动而弱化。与之相应,纯粹以信仰、幻想为食的神祇,便也往往也耽于如此因缘,难以变强。便连阿斯嘉德神昔日主神,也难脱比窠臼!

相反,现而今的洛基,却早已摆脱了区区神祇身份。

和同伴们不一样。打神代时期,第一次品尝过信仰的强大与万能,倾听到信仰中,仿佛数万人嘈嘈切切祈愿颂扬的宏大之音起,这位酷爱恶作剧的强者,就清晰认知到了,那不是生灵应当追求的东西。

全知全能?悖逆逻辑的东西,终归也只可能存在于幻想维度,一旦对物质位面展开干涉,便必然要削足适履,去迎合世界本身所制订的物理定则。

它就像是悬挂在毛驴眼前的胡萝卜,看得见,却始终都无法抵达!

更何况……当真全能了,却还能剩下什么兴味?

至少在洛基看来,恶作剧者所应享受的,从来就不是受害者“如己所愿”狼狈不堪的瞬间。而是他们在逆境中苦苦挣扎、却始终无法逃脱的,那个连作恶者自己都未能预料的结局——是那份变化多端的精彩“未知”!

所以,在其余众神沉溺在比全能稍次一等的“万能”中不可自拔,拼命显露神迹、传播教义、争夺信仰的时候,他却苦心孤诣,闷头钻研起了符箓咒画,试图以如尼文字的力量,剥离掉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信仰神力,以及随之缠绕的,因果……

闭门造车是痛苦的,尤其,当他还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时。

念在结义情分上,奥丁也曾劝阻过当初的他:

“明明可以简单、愉快地变强,化作万能之神,为什么还要为这万能中微不足道的‘一’埋头钻研、辛苦锻炼呢?

你以前,是当之无愧的阿斯嘉德最强者,可现在,却不过成了宫廷小丑般的存在!连小辈从神,都对你殊无敬意,捏造传言肆意编排,教训难道还不够刻骨铭心吗?”

当初的他,却也是笑着回答奥丁的:

“全能、万能,就如此了得,如此值得炫耀吗?

迄今为止尚只是理论境界,并无生命真正抵达的全能境界姑且不论。万能——其实是任何生灵,都能做到的啊!

我能呼吸一次、我能呼吸两次,以此类推,我理所当然,能呼吸万次,我岂非已臻达万能之境?”

如此态度,与阿斯嘉德渐行渐远、分道扬镳,自然也不过是早晚问题。

——即便众神为了维持统一性,强行将聚敛而来的信仰分润给他,为他安插上了颇为强大的“火神”神职,也未曾能动摇他坚定的决意。

甚至,他还半主动地做出了极多大跌身价的行径(各种各样的恶作剧),令信徒失望、厌憎,终而背弃信仰……

损害阿斯嘉德整体形象、影响信仰聚敛速度的做法,理所当然,遭到了众神们一致的排斥。

于是这位曾经立于北欧神权利中心的强者,最后还是被插上了恶作剧之神的头衔,被从云端打落尘埃。除了直接受益于他的斯克尔姆斯利族外,再无信徒!

却也是正合他意。

渐渐的,在囤积而来的信仰中,迷失了自身性格的北欧诸神,日益扭曲。祂们不再将生灵视为同类,而仿如是人类逗弄宠物一样,肆意奴役、愚弄着他们。

另一边,洛基的研究也日渐深入。

象征着贪婪与怠惰的耶梦加得、象征着暴戾与狂妄的芬里尔、象征着懦弱与随波逐流的海拉,被他从缠绕己身的信仰团块中顺利切除,作为“生物”相继诞生,最终,顺利帮助他剥离了“无用”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