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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预想外的背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谓世界意志,并不是从独立宇宙的物质基础中诞生出来的,具备有完整“自我”及相应思维能力的先天精怪。而更多,像是将整片宇宙中所有生灵的智慧、经验聚集,拼凑出来的集群意识。

——正可谓完美的“民主”化身。

虽然多半是无法涉足“将来”,但它们的存在,却往往是横贯着某方宇宙的“过去”与“现在”。

它们是刻录有一个个已消亡文明的史记,是演绎活一场场勾心斗角的舞台。不独为单一某种“天选之主”、“万物灵长”的存在服务,而是,全面、周密地照顾到所有族群利益,“雨露均沾”地,给予所有选手以垂怜。

——所以,才正可谓是当之无愧,代表着全宇宙生灵族群整体利益的至高意志!

故此,它的终极目的,也始终都非常明确:

令全宇宙生灵族群更合理、更妥善,也更有价值地发展壮大,仅此而已!

然则……这从不意味着,它对所有族群都是和善的。

父母长辈心心念念、无私无我的“为了孩子好”,又有几多,最终真正能让孩子获得成长、快乐与幸福呢?

而在世界意志的眼中,“孩子”,岂止一人而已!

偌大宇宙中,原是存在着不计其数的智慧生灵。而它们,毫无疑义,都是构成世界意志存在的重要基石,无分高低——并且,也从未有人规定过,它们彼此之间,应该是和睦共处的。

同类之间,尚且会因为民俗、环境不同,思维方式的迥异,以及利益的争夺,而相互战斗、厮杀。更何况……从生命形态开始,就大不相同的异种生命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杀气腾腾的言辞下,隐藏起来的,可不仅仅是种族孤立主义。而是对不同种族,统一价值取向、利益诉求,交流、并融合难度的最终总结与批判!

合作共荣,固然有其可能。

但更常见的,难道不是互相敌视,为了某个诸如“他们居然吃猪肉/狗肉/牛肉,简直罪该万死”之类的可笑理由,彼此打个头破血流吗?

谁对谁错?

世界意志是不会考虑那种无聊问题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在各种不同生存环境下发展出来的价值取向,原也无高下之别。所以在世界意志而言,什么公理正义,都是毫无意义的,何者发展壮大,能将文明导往真正的繁荣,才能得到亲儿子待遇!

只是,这可能性太过繁杂,以至于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人——乃至于神灵,能给出正确答案。

于是,世界意志,便也对此不甚了了。

动员所有智慧、知识,对此解析以后,绝大多数的世界意志,都得出了“公平竞争、物竞天择”的结论。

凭借无上伟力,它们将时空,构架为互不干涉的平行线性,均等地,赋予了所有站在起跑线上的生命以可能——剩下的一切,便由其自择!

而它们自己,在正常情况下,就都只会充任裁判或看客的角色,静静旁观“肢体”们左右互搏。

只要没有什么突发的外来因素,贸然触动底线,世界意志就会像凡间,所有尾大不掉、领导多了难成事的组织一样,慢慢吞吞,基本不会主动去做成多少事情(或者说,压根不会自主行动);

但相反,一旦触及了那条,名为“种族存亡”的红线……

平日里存在感稀薄的世界意志,就会立即撕扯掉一切温情脉脉的面纱,穷尽所有种族之智慧、调动一切掌握的资源,毫不客气地,对这入侵了自身领域,妄图造成不可逆转后果的胆大包天狂徒,发出不死不休的攻击!

即便挑事之人,乃是洛基一流,破灭寻常宇宙胜似反掌折枝,根本招惹不起的强者,它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引颈受戮。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激起强者的怒意……

——活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考虑什么“以后”啊!

于是,就如同心焦于支援同事,在对阵五十二区自由、民主、正义三大觉醒者时,一着不慎落入圈套,招致了天刑砺雷,丧失掉大半主动权的赤一样;为了及时行乐,而下意识自闭视听的洛基,也在他自己最是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吃到了蓝星宇宙,“护犊子”的正义背刺。

下手者,正是他在先前,完全未曾预料过的、被幕后黑手延展出来,左三圈、右三圈,密密层层盘盘匝匝,将艾米莉亚团团裹死的,因果!

堂堂横跨多元宇宙,修得无报仙身、万般因果难沾的至高强者,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哪天自己居然会被因果束缚的可能。

——即使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暗中算计了艾米莉亚,以神降容器为媒介,将他也困在了因果之内,那些与自己无涉的人际关系网,本该也只合在他周身弄影,而绝不可能会有一丝一毫,沾染仙躯才对。

然则,因为着洛基在不知不觉中,对临近虚数时空的破坏……他与此方宇宙的因果,也在同一时间,被世界意志,偷偷推上了最高峰!

并无恶意?机缘巧合?

对集群意识的世界意志来讲,都是行不通的。

堪称是全族群最终保险装置的存在,始终只会认准一点:

你现在,确实是差点毁掉了我们!

所以当洛基、耶梦加得对虚数时空的肆意破坏,进行到了某种程度之后,蓄势良久的世界意志,瞬间发作了。

高维视角中,原本松弛、冗长,错乱纷杂难觅其首尾的因果丝线,突然像是被谁在后头根源处重重提撩了一把般,迅速抽紧。形如花苞,向四面八方层层绽放开来的松弛外形,一下绷紧、合拢,翻花绳也似,抽成了笼、瓶形状!

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只静待良机降临后,猛然扑落,拢起对足,将猎物死死困入其中,让其左冲右突不得脱身,最终只能沦为果腹之物的蜻蜓、虎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