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吗？”谢暮哼笑了一声，“那你呢？”
南芜上学到现在，无论生病还是怎么样，他都没有见过她的父母。
谢暮不觉得南芜的日子有多好过。
南芜慢条斯理地挑着面条，脸上没什么波动。
“我不觉得我可怜，也并不认为那是什么好隐瞒的。”南芜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单纯的父母感情不和，最后离婚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仅此而已。”
虽然这个父母感情不是一般的不和，已经到了家庭暴力的地步。
所以即使他们没有离婚，也很少想起过她这个女儿。
只不过他们离婚之前，南芜偶尔还能回家有口剩饭吃。
离婚之后，他们便直接当没有南芜这个人了。
南芜当初考去三中的原因，不过是想离家远一点。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对夫妻转头就离婚了，还同时忘记了还有一个女儿。
南芜在三中上学虽然因为入学成绩优异，学费全免。
但是食宿费用还是有些困难，为了这笔费用，南芜可以说是费尽心思。
南芜最后回来一中的原因……就是钱不够了。
南芜看上了一中高三的那笔奖学金。
而且在一中，她的食宿就是在自己家了。
那对父母在忘了自己的女儿的同时也将那个家抛在了脑后。
所以南芜想了些办法，找人帮忙办理了手续，转学了。
说不上幸运与不幸。
也许很小的时候南芜对她的父母也曾有过孺慕之情，但这点感情早在成长中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南芜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想法。
南芜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一片地方的人对南芜都曾施以援手。
南芜得到了很多人的善意。
所以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也不觉得她的经历有什么不可对外人道的。
只是她也不会随便拉着一个人就跟他说自己的家世。
这会儿说起这事，南芜也没有隐瞒，挑拣掉那些不必要的细节大概说了一下。
“你就不怕他们以后重新找上门来？”谢暮笑了笑，“你那么厉害，以后她们可能认你都来不及。”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南芜漠然，“知道我的事情的人有很多，她们不曾对我尽过抚养的义务，我自然也没有必要尽赡养的义务。”
“法律可不是就这么一句话的事。”谢暮笑了一下，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现在还没有到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就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情烦心了。
南芜不置可否。
此时面条凉了一些，她加快了进食速度。
谢暮可以逃了晚修，她可不行，也不能迟到。
……
关于缠着南芜这件事情，陈朝显然是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南芜也没有去找过谢暮，她只是收集了一些信息，将那几个小混混举报了。
“那几个人已经进了警局，如果你再跟着我，别怪我送你一起进去。”南芜冷笑。
说陈朝是好意，也是他一个人说而已。
如果她死活不罢休，让他进警局待几个小时未必做不到。
陈朝脸色变换不定，“等他们出来……”
陈朝想说等那群人出来只怕会更加记恨上南芜，可是看着南芜的眼神，他讲这句话咽了回去。
南芜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徒留陈朝站在原地，脸色渐渐阴鸷。
日子似乎总是平静不下来。
这头南芜警告完陈朝，陈朝好不容易不出现了，没过几天南芜父母就出现了。
南芜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乱糟糟的家，目光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其实她更愿意相信这是陈朝做的。
无关证据，只是直觉。
她的这对父母早就忘记自己还曾有过一个女儿，这个家也被他们丢在这里一年多了。
怎么？
忽然就回来了？
她讥讽地够了用一下嘴角。
南芜的母亲似有所觉，回头看向门口，恰好对上了南芜的目光，心里一跳，“你个赔钱货，还知道回来呢？”
“您回来干什么呢？”女孩子看到母亲的目光，阴沉一收，声音轻轻的，只余目光幽幽。
“没什么，咳。”女人干咳一声，目光一转，落在南芜身上，皱起眉头，“听说你转学了？你怎么转的？父母不知道也能转学的吗？还有，老实交代，你学费怎么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女人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你不会去做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了吧？”
说到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嫌弃起来。
“从小就知道冲着外人摇尾巴，家反而没见怎么回，没骨头孬种！”
谢暮在南芜身后不远的地方，女人的声音大得邻里都能听见，已经有几户人家微微拉开了门，看着女人的表情倒是有几分愤愤不平，却也没人真的出来护着女孩儿。
这又是一条巷子，女人的声音回音阵阵。
少年听得心头火气。
女孩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家门口，对女人的话没有办分回应。
她的眉眼间染上了一点阴霾，“您有什么事吗？”
“这个房子也不小。”女人打量一下四周，“我准备卖了，钱我和你爸分摊。”
南芜的目光移向一侧，“您也是这么想的？”
男人一直看着眼前两个人，听见这话嗤笑一声，“这本来就是我和你妈买的房子，我们现在离婚，要卖了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南芜唯一能住的地方。
“也好，那我住谁那里呢？”女孩子看起来没有动怒？
男人和女人脸上同时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也都没有想过让南芜去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
“你都那么大个人了。”女人忽然开口，“你不是挺能的吗？都能自己转学上学了，找份工作想来也不是难事。”
女人越想越觉得对，声音更大了，“你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不就行了？！退学！赶紧退学！学费也让你们学校退回来！”
邻里都听见了，谢暮也听见了。
邻里没反应，谢暮却想杀人了。
南芜没有生气，只是慢悠悠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