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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别走,你回来!”孟岩大喊着,看着那身影消失,顿时一颗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捂住胸口猛然一挣,孟岩一下子醒了过来,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不久就分清楚那些熟悉的摆设——原来是个梦啊!可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依然还在,下意思地摸了一把脸,竟摸到了满手的湿润,这是……眼泪?忽然联想起梦中那在掌心滑落的水滴,孟岩再也躺不住了,挺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过几案上的凉茶灌了一口,感觉清醒了很多,于是悄悄从房里走了出来。外间的小床上,小武睡得正香,孟岩也不去叫他,独自出了门。

外面有很好的月光,夜风带着些凉意吹在脸上,远远的,带过来一阵不知道什么花的幽香。孟岩觉得纷乱的心安宁了一些,便信步沿着月光下的小径往前走。

这种在月光下散步的经历可是不多,平时看惯了的景致现在看来也很有些不同的风味,就像这片竹林……竹林?孟岩有些恍惚,怎么和刚才的梦境有些相似呢?再四处看看,果然,自己又走到听雨轩外的竹林里来了!

想起白天的事,孟岩心中泛起一丝不快,怎么会又走到这来了!还是赶快回去的好。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依旧在朝前走。

眼前的景色和梦中真的很像!月光从竹枝竹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就仿佛梦中的迷雾,将一切映衬得那样不真实,所差的,就是没有那个神秘的人影……不,不会的!孟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面几棵竹树旁,正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在!

孟岩几乎要惊叫起来了,那个人影却先开了口:“这么晚了,是谁在那里?”清朗的声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磁性。

“你是……心竹?”孟岩不确定地问。

“是我,你……大哥……”那人往前走了几步,月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可不正是心竹!对于“大哥”这个称呼,心竹还是有些不习惯。

说起这个“大哥”,他给心竹留下的第一印象可真的不算好。白天将他们一行人送走后,心竹还是有些介意他说过的话,于是想和小文好好聊聊。没想到一转眼,正看见小文望着孟岩和小武离去的背影,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小文?你怎么了?”心竹关心地问。

“没有……殿下,您要点什么?是不是想喝点茶?”小文连忙掩饰着。

心竹看他的样子,觉得很不忍心,于是安慰道:“小文,我知道,你原来是跟着……‘大哥’的是不是?你舍不得离开他对不对?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的。不如这样,等我伤好了我就和母亲说说,让你还回大哥那里去……”

小文一听,立刻急了,抢着道:“殿下,是小文哪里做得不好么?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赶我走!”

心竹奇怪道:“难道你不想回……大哥那边去么?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觉得如果你在那边做事,你会开心些。”

小文听了很是感激:“多谢殿下体谅小文,不过,既然娘娘派小文来跟着殿下,那小文就是殿下的人了,虽然,小文可能一时间免不了要惦记那边,可是,请殿下相信小文,小文一定全心全意伺候好殿下的!”

心竹一笑道:“小文,你也不要一口一个殿下的,我不过是母亲的义子,算不得什么殿下……再说,要不是我受了伤,我也不用人伺候,我什么都会做的。”

小文一听,大眼睛一眨,眼泪立刻流下来了:“殿下这么说是嫌弃小文没用了?现在那边的殿下不喜欢我,您也不要我,那小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还省得糟蹋王府的粮食!”

心竹一看小文哭了,还说这样的话。立刻慌了:“小文,你别哭啊,我没说你没用,我是说……哎呀,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小文赶忙制住泪水:“殿下!您要折杀小文么?您还向我道歉,是小文不好,不能讨主子喜欢……”

“我很喜欢你的!”心竹肯定地说“只不过,我有些不太适应,你别多心。这样吧,只要你是真心愿意跟着我,那我就一直带着你,好不好?”

小文连连点头:“好,好!小文看得出来,您是好心的人,小文是心甘情愿地跟着您。”虽然一开始还不能肯定,但是现在,小文已经开始喜欢这个漂亮又好心的“殿下”了。

心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小文,你家世子……我是说大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哦,我是想问,他对你怎么样?”

“世子殿下啊,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小文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对我很好,不过小武比较能和世子玩到一起去。”说着,小文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世子那个人有时候真的有些孩子气,但是世子那个人心肠很软的,待我们这些下人从来不端架子,我们谁家里有了大事小情,他能帮的都帮。”

心竹听他说得真诚,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先前对孟岩的看法:也许他真的是口无遮拦那种人吧,我是不是太敏感了些?

说了这么久的话,心竹有些累了,小文服侍着他躺下休息。没想到心竹只小睡了一刻,就被外间传来的唧唧咯咯说话声吵醒了,原来,是纤纤带着莺儿燕儿跑来了。

几个女子进屋不长时间,莺儿燕儿就逼着小文去买荔枝,还口口声声道:“有我们照顾殿下,你只管放心去!”结果小文前脚刚走,她们后脚就出门去了,说是给纤纤取手帕。这么牵强的借口心竹如此机敏之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再看到纤纤欲语还羞的娇美容颜,含情脉脉的眼神,心竹早已明白了大半,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世和那个人冰冷的眼神,心竹只能暗暗对纤纤说声抱歉了,这样一个美丽聪颖又热情直爽的姑娘,值得有个比自己好一百倍的人去呵护她!

在闲聊中,两人很自然地又谈起了孟岩,在纤纤口中,孟岩是热情开朗的,虽然贵为王府世子,却总带着点江湖豪侠的气魄,偶尔也会因为任性犯一些小错。纤纤还说起了上一回孟岩怒打孙继祖的事,她说得兴起,却没有注意到心竹听到孙继祖的名字时诧异的表情。

送走了纤纤,心竹只觉得心绪烦乱,晚饭在小文的连哄带骗之下胡乱吃了一碗粥,便又躺下休息,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趁着小文睡着了悄悄起身,到园中的竹林里活动一下腿脚。

本来他的伤就是在肩头和肋下,但吕诗情严令他不得随便下地走动,那小文又是个认真的人,足足让他在床上躺了一天了,这时能出来走走,真是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