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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沈俊彬连着两个晚上做梦,没梦到盛骁, 而是梦到了盛骁的爸。梦里的场景就是大宴会厅里的那一幕, 可沈俊彬怎么也想不起他老人家的模样,只知道站在上帝视角能清楚地看见自己毫不掩饰地咬牙切齿, 恨不得上前一脚把盛骁踢起来。

不堪回首, 不堪细想。

他的业务太多, 一次半次无病呻丨吟的投诉记不清细节了实在情有可原。可他记不清,自有别人记得清。大宴会厅两个主管隔日倒班, 偶尔加班, 他们的全部工作内容就是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能源局会议最后一天双双在岗。那次事故让俩人战战兢兢了许久, 直叹流年不利,必定记忆犹新。

某天,大宴会厅里备餐完毕,众人列位等待客人入场, 沈俊彬装作漫无目地与其中一位闲聊此事。

他素日行事一丝不苟, 常给人以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 乍一随和亲切起来不禁让宴会主管受宠若惊, 一五一十地知不无言。另一位主管旁听一会儿,也主动过来补充了些细节。

当日的情况在沈俊彬脑海中渐渐清晰,他还听主管之一说, 裤子上滴了菜汤的那位去换衣服时,是能源局的一位领导亲自作陪,和他一同退场的。

沈俊彬依然不清楚盛骁的家境, 但大致情况不难推测。

盛骁家境好,他当然高兴,他是世界上最希望盛骁能乘风驾云来,踏海破浪去的人之一,可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盛骁在重要领导人的接待任务面前仍能谈笑风生,也不曾因酒店业绩不佳而愁眉苦脸。

他身在此间,却不真正属于这里,他不局囿于此处这些人的喜怒哀乐之中。

他不是看起来好像在浪荡人间,他是真的在浪荡人间啊。

几年前的最初,盛骁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想过一把瘾,后因一路平步青云玩得还算开心,所以才没有收手。否则回了家族企业,他很可能身居高位,不能再像其他年轻人一样,玩“打成一片”的游戏。

这里对盛骁来说只是“低就”,所以他随由自便地生活,在历城不购车也不置业,吃饱喝足后扮演一个基本称职的经理人。

沈俊彬失去了巡场的心思,拉了把凳子在一张桌前正襟危坐,思考盛骁这样一个最有花花公子资格的人为何会流落到此,还一留就是几年。

他在这儿有什么目的?

追求人生的真谛?磨砺坚强的品格?印证他的家族血脉自带披荆斩棘白手起家的天分?还是以身份掩人耳目,暗中承前启后,在历城附近的港口从事非法勾当?

以沈俊彬对盛骁作息的认知,这个操作似乎有点难。

这么一想,阴谋论的阴云又滚远了,盛骁还是一身霞光祥云,完美得千载难逢。

沈俊彬百思不解,越陷越深,直到助理拿着对讲机过来告诉他,会议已经结束,宾客正在离场,马上就到宴会厅。

后来他又挑了个空闲时段专门想这件事,条分缕析地将所有可能缘由排列组合了一遍,屏息掐算半晌,仍不得要领。

他这才猛然发觉,他自诩心如明镜,却连同床共枕的人的心思都无从琢磨。一时间他心中五味陈杂,不是滋味的滋味一路逆流而上,仰头连干了两大杯水才暂且压制下去。

两人说好了要找一间采光通透的房子,有坚固的大床,最好是容积率低一点儿的小区,免得进进出出遇上熟人。

他们讨论的时候壮志昂扬,沈俊彬补充了一条“自带车库”,他不想再花时间找车位了;盛骁也追加了一条“厨房设施完善”,沈俊彬喂完他再被他吃,这个操作流程让他感觉他把沈俊彬从内到外彻底占满了。

散碎的时间里,两人几乎分秒在一起。可他们在一起也不能老干,总得干点儿别的什么。

电视里播放着节目,沈俊彬枕在盛骁的腿上,任人一会儿捏鼻子一会儿捂眼睛,做尽天下无聊事。要是换个人来,他早就……不,除了盛骁,没有任何人有这样折腾他的机会。

他在被恩准换气的档口,像是无意中想起,随口问:“为什么你不跟着你爸工作,要跑到历城来打工?”

盛骁低头和他四目相对,若有似无地轻轻嘟了一下嘴。

那一刹那,沈俊彬从心理到生理真切地仰视着他,突生一丝担忧。他担心盛骁那张漂亮的嘴一张,唇一动,就会说出诸如“我就是为了遇见你呀”之类的机灵话。

这话好听极了,听着它从盛骁嘴里流淌出的滋味儿也一定十分美妙,但显然是不真实成立的。

沈俊彬发现自己天价买丨春的念头早已灰飞烟灭,他不能再满足于盛骁温柔相待的表象。

他不想被逢场作戏,他想听真话。

伸出手,他不止想触摸盛骁的身体,还想摸到他的心。

简直无限渴望。

还好,下一秒钟盛骁开了腔,一脸的理所应当,说的是:“多脏啊,还乱,又是乡下。我不喜欢在那儿。”

沈俊彬劫后余生般庆幸地喘了几口大气,在心底几乎要匐地拜谢盛骁没有对他太残忍。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抚平了自己的心绪,随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皱了眉头。

沈俊彬:“怎么听着这么没出息?你还嫌脏?说出去丢不丢人?”

由于沈俊彬的这一条反射弧太长,盛骁一愣,才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怎么了啊?”他震惊,满腹委屈地反问,“别人找工作不也挑工作环境的吗?我怎么就不能挑?”

沈俊彬语塞,觉察到自己对盛骁严格得不讲道理。

这大概是因为他试图通过以小见大、上纲上线的方式来探究盛骁的思维过程,以提防盛骁的价值观核心和正常人以及他本人存在偏差,有一天会让他不明不白地形单影只。

沈俊彬避重就轻地解释道:“哦,我是说,在酒店工作,有时候也挺脏的。翻台不脏吗?做房有时候不也挺脏的吗?”

盛骁挠挠他的脑门,发现挠错了,又抬手挠了挠自己的:“我主要是嫌乱。你不知道,那儿什么乱八七糟的事都有,我不太想跟他们掺和。”

沈俊彬打出生起就养尊处优,不太能理解他口中“乱”的含义,又问:“酒店不乱吗?三教九流,人来人往。挑三拣四的,偷鸡摸狗的,也很多。”

酒店这样一个进门都要登身份证的地方,哪能和荒郊野岭相提并论?

盛骁问:“听着你这意思,你是劝我回家啊?”

“没有。”沈俊彬飞快地坐起身,正式否认,“不是那个意思。”

盛骁顺势倒在他腿上,惬意且恶劣地用脸在他腹下的敏感位置磨蹭了两下,不知所指何意地舒了口气:“我在这儿不挺好的么?多舒服啊。”

“……”沈俊彬不确定他说的“这儿”是哪一层意思,微微弯下腰,两只手臂圈住了不老实的脑袋,“你会回去吗?”

盛骁:“哪儿?”

“你家?”沈俊彬问,“你不用回去帮忙吗?”

盛骁知道,自己如果回去,当然皆大欢喜,不知多少人要设宴相迎。可他要是不回去,对于他爸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家里亲的堂的叔叔十几个,兄弟也一大群,用不着他挑大梁。何况和矿上打交道,不是说他姓盛、是盛腾飞的儿子,别人就一定会给他面子。关系需要相处累积,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别人的信任并非不要钱。

再者,他不太想回去。

可他要是说:我不走,我一直在这儿呆着也没人管我。设备能卖、地能卖、厂能卖,我的家业其实就是一个数字,谁想丢给我直接转账就行了,没什么东西是非要我继承不可的。

那不是绑着沈俊彬留下的意思么?

两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方的人,凑在一起商量未来,太幼稚了吧,老脸都要掉地上了。

他在沈俊彬的怀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面朝向电视,道:“不知道呢。”

沈俊彬没说话,安静得可能连气儿也没喘。

仅仅是这片刻的沉默,盛骁的心情居然有些张皇失措。

他咂出自己这话说得太过绝情,又粉饰道:“这一两年,我应该不会回去。”

沈俊彬仍没吭气,满心在想的都是:除了主观原因,现在又多了客观因素。

单靠他一个人操持,要维系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难。

忽然,盛骁返身转了回来,手臂揽着他的腰,把脸贴紧紧贴在他小腹,埋头用力吸了一口。

隔了几秒,他才说:“你身上好香。”

沈俊彬的衣服都是洗衣房洗出来的,洗衣房不会擅自给经洗的衣物加香料。

他抬袖子闻了闻:“什么香?”

“不是衣服香,是你香。”盛骁拉开他的腰带裤链,埋在那个小小的v型区域内又吸了一口,“这儿香。”

“……那是臭吧。”沈俊彬紧张地问,“哪有味儿?有吗?我刚洗了澡来的。”

“不是臭。”盛骁撩开他的衣摆,毫无阻隔地轻轻咬在他身上,执意道,“我闻着香就是香,你的肉香,我闻不够。”

这家伙分明在那儿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可沈俊彬竟觉得自己无从辩驳,甚至对他说不出一个“呸”字,只想解开自己的衣服,请他尽情随意,自取所需。

在他沉默期间,有人已搂着他的腰将他身子抱起,拽下了他的裤子和鞋袜。他的两条腿光溜溜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随即被一双火热有力的手温柔地从大腿根捋到膝弯,朝两边分开,再高高地抬到他眼前。

盛骁没有着急下一步动作,而是就着折叠的姿势把他整个抱住,埋头在他胸口道:“等你将来要调走的时候,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这话里似乎带了几分稍纵即逝、不甚明朗的不舍。

沈俊彬忙追问:“提前多久?为什么?”

“能提前多久就提前多久,越早越好。”盛骁贴着他,让两人一起倒在沙发里,“没有为什么。”

沈俊彬自知姿势不雅,但习惯了,倒也不觉得难堪。只是被盛骁这么紧紧压进沙发里,他心里的热气渐渐旺了起来,忍不了了,伸手勾住了盛骁的脖子。

“早点说,让我有点心理准备。”盛骁的鼻子没有堵气,却毫无意义地抽了一下,像是对刚才那话出于他口而感到不好意思,想把话音抽歪过去。

听众如果听到,那就作数了,他不会不承认;要是没听到,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