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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移花接木

宿命?

我微微一怔。

恍然发觉自己说漏了什么,陵儿咬着唇,吞吐道:“陵儿没有亲人,被卖到我家公子府上,也不过是被主子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罢了。这世道阿谀成风,唯有姑娘不嫌弃陵儿卑贱。陵儿,陵儿是感念姑娘知遇之恩,想为姑娘谋个好去处……”

我定定的看着她。虽说陵儿此话是有几分真情,但看她神色闪躲,言语支吾,似有隐瞒。

虽说心中疑惑,我却不便细细过问,只微微一笑:“什么‘知遇之恩’,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傻丫头。”转而严肃道,“只是像‘宿命’这般玄虚之物,我向来是不信的。你可否还记得两年前,大央皇帝行加冠礼时,曾举国选拔家人子以充后廷。当年,我本是入选的。但我实在无意于未央宫,推脱着也换了旁人充数。若当真要谈‘宿命’,我早已是一介深宫妇人,哪里还能立在你面前。”

陵儿一怔,缓缓开口道:“姑娘竟是当年被皇上选中的家人子……”

我一声嗤笑:“是又如何。大央国谁人不知当今皇帝昏聩无能,极其喜好我行我素。登基这五年,他玩世不恭,毫无政绩可言,又从不听忠臣谏言,极度宠信皇后贺氏的外戚。如此行径,不仅朝内朝外人心惶惶,更让野心勃勃的胡人有机可乘,越发肆无忌惮起来,竟敢在我大央国土上劫杀妇孺,引得世道动荡不安。想我大央建国数百年,本是天朝上国,夷狄胡人无不俯首称臣。如今百姓苦不堪言,皆唾骂叹息:国祸将至。也难怪这些日子皇帝打着体察民情的旗号巡幸江南,会搞得如此轰轰烈烈,满城风雨。”微微一停,我缓缓道,“如此昏君,又怎会一夜之间生出这爱民之心?只怕也是另有所图,沾花惹草罢了。”

只听陵儿打断道:“姑娘错了。当今皇上看似是昏庸无道,但却绝非出自本心。只因事关朝政,牵扯过多,皇上不得已向世人隐瞒了真相,这才背尽了天下骂名。”

这一声来得突然,倒把我唬了一跳,不由疑惑道:“你怎见得?”

陵儿自知失言,悻悻垂下脑袋,良久才轻声道:“我家公子与皇上王爷之流多有交情。陵儿……陵儿偷听了主子们讲话……”

帝官相护,作为为官之道,我自是知晓的。轻轻闭眼,我道:“人心如镜,自可鉴黑白。”

陵儿还想反驳什么,却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咽下了嘴边的话语,眉宇间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伤感:“人心向背,陵儿明白。”

正说着,只听帐篷外面隐约响起了车轮划过的声音。陵儿快步过去卷起帐篷的门帘,微微垂眉道:“姑娘请随我来。”

※※※※※

夕阳西下,投下昏昏沉沉的霞光。

出了帐子,我张望过去。只见一队人马挽着弓带着箭自远处而来,拥护着两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接踵而至。

“好生雍容呵。”我清浅一笑,“权贵之家,向来喜爱挥霍罢。”

陵儿回道:“姑娘误会,我家公子并非耽于挥霍之人。只因这塞外蛮子横行,不是个太平的所在,我家公子又是瞒过了旁人偷偷出塞的,所以带了一些善于骑射的侍卫,以保安全。再者,这次与公子同行的还有一位宫里的贵人,也是需要人马保护的。”

正说着,只见行队前头骑马的男子看了天色,勒住马头翻身而下,快步来到其中一辆马车前,单膝跪拜道:“公子,眼下天色渐晚,不便继续前行。还请公子吩咐小的们就地驻扎歇息一夜,明日再狩猎不迟。”

听陵儿介绍道:“这是我家公子的贴身侍卫邹熙仪。车中之人便是我家公子。”

旋即车里便有人声响起:“那本公子便遵从你的提议罢。”

※※※※※

待这两三人马驻扎完毕,早已是夜幕降临。牛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隐隐约约古老的牧歌轻轻回荡。

陵儿领着我向那公子的营帐而去,四周静的有些吓人。

“你说咱公子隐瞒的这样辛苦,却要受尽旁人误解,平白遭这些委屈,可真是值得?不过是为着平息胡人之乱……”

胡人之乱?

我不由停了脚步。只见是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刚扎好帐子,正在悄声闲聊。其中一个放下手中的弓箭,拿了些柴生火烤食。

另一个男子忙手做嘘声道:“你小子这便藏不住了么?你我蒙公子信任,才得以随行。我们只管尽心竭力报效 ,不负公子一番苦心便是了,声张什么?”

先前说话那男子会了意,忙警惕般四下看了,低头烤着手中的食物,再不言语一句。

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他们所携带的武器上。那弓箭尽管是寻常将相的规制,但我却能一眼看出,这绝非寻常将相人家狩猎所用的重弓,而分明是一种以弓为形的弓刀,是宫中御制的。就算这位公子再如何位高权重,他的侍卫也不应能够使用这样的武器。

我心中一紧。莫非……

我突的忆起了陵儿之前的种种异样。本以为那些不过是无稽之谈,眼下细细回想起来,竟越发不寻常。

猛的,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了我的脑海。我早就觉着皇帝巡幸江南一事很是蹊跷,却怎么也没有往深了去想。若这皇帝一开始就是贤君圣主,只是为了平息胡人之乱而隐忍不发,偷梁换柱,这一切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真如此,他该是怎样一个大智大忍之君,该是怎样一个值得敬重之人……

“秦姑娘?”

我恍然回过神来。见陵儿已然走远,我赶紧跟了上去,脚步更沉稳了些。

※※※※※

心绪再难平复。远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雕花营帐。只见陵儿轻轻挑起门帘一角,目光作指道:“姑娘请看,那主位上的男子便是我家宣公子了。”

我顺着陵儿的目光看去。只瞧那帐子里灯火摇曳,觥筹交错,好生热闹。主案上的男子着一身锦衣玉袍,已有了些许醉态,斜靠着案几,正和与他对坐的男子杯酒言欢。

那人竟也来了。我脸色微变,赶忙移开了目光。

陵儿盈盈向帐帘一边立着的侍人福身道:“有劳了。”那侍人听罢,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忙回了礼,三步并作两步进入帐中。

陵儿回首:“陵儿完成了使命,便先行离开了。姑娘的好,陵儿永生铭记。若有缘,你我自会再见。若无缘,不论姑娘选择怎样的路,陵儿的心都永远与姑娘一起。”泫然,随即福身道,“姑娘,珍重。”

我不禁有些惆怅,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方才怅然道:“你也是。”

陵儿这才回身,五步一回头而去。我目送她,心头不由得好一顿伤感。

※※※※※

目送陵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听那侍人的声音从帐子里传来:“二位公子,秦姑娘到了。”

旋即,一个慵懒的男声响起:“哪个秦姑娘?本公子怎不记得?”

只听得帐内有折扇闭合之声,伴随着另一个有些清浅的男声:“这才几日,宣公子说记不得便记不得了。可见,我即使身为王爷,当今皇帝的胞弟,可是在宣公子心里的分量却是越来越轻了呵。”

“王爷这便是说笑了,宣某怎敢呵。”宣公子的慵懒之声再度响起,“只是那个秦姑娘……她怎的来了?”

一阵斟酒声响起,夹杂着那位通传的侍人讨好般的笑:“宣公子可不是倾慕秦姑娘的歌舞已久了嘛。”

慵懒之声一静,良久道:“你们都下去吧。”

顷刻,所有的侍人皆从帐子里鱼贯而出。我忙退到一边让出道来。那位通传的侍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旋即也退下了。

待侍人们走远,我上前几步,隐隐约约听得宣公子压低的声音从帐中传来:“宥弟这是何意?”

这肃穆之声与方才那慵懒而饱含醉意的声音判若两人,我不由震惊。

宥弟……果然,我猜的不错。

继而是昆昌王爷的声音响起:“臣弟只是希望皇兄能够趁此契机,促成一段良缘。”

听宣公子——也便是皇上的声音有些气恼:“宥弟少拿朕打趣。朕方才还疑惑,怎的连王公公都知晓了秦姑娘。现下倒是明了了,定是宥弟你做了朕的主。别的大小事情皇兄皆可依了你去,偏偏你是知晓我们此行当务之急的。此女事关重大,若朕带上她,万一有个闪失……宥弟竟糊涂了起来。”

“正因皇兄为了黎民百姓忍辱负重十余年,成败全在今朝,臣弟才安排了秦姑娘助皇兄一臂之力。”

忍辱负重十余年,成败全在今朝。如此,便更是应了我的猜测了。

偷偷听得此话,我不禁油然而生一股子敬佩之情。

“宥弟此话何意?”皇上心存疑惑,道,“秦姑娘前来塞外,与朕忍辱十年又有何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