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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顾辞。

高尔夫球场。

蓝康在挥杆。

一杆下去,也不管进没进,旁边一片恭维的叫好声。

顾辞坐在休息区,手里捏着罐啤酒,长腿随意交叠,休闲的polo衫和长裤,衬得男人闲适洒然。

夕阳给他的俊脸镀了层暖金,那双丹凤眼却依旧凉薄冷峻。

蓝康又挥了几杆子,觉得没意思,把球杆往旁边一丢,立刻有人接住。

他到休息区,在户外圆形茶几的另一端坐下,点了跟烟,转头去瞅顾辞:“不过是几个小孩打架,顾总还特意请我来打球。”

顾辞面上没什么表情,浅饮了一口啤酒,接话:“蓝董都说了只是小孩打架,想必也不会为了几个不懂事的孩子费神。”

能在生意场上做出点成绩的,哪个不是人精?

从接到顾辞的邀约电话,蓝康就大约猜到了他组这场球的目的。

昨晚的事,他听蓝佳楠说了。

蓝家的女儿,岂能让野丫头欺负了,不过蓝康撞见过迟安榆与顾辞一块吃饭,迟安与有事迟家的养女,打狗得看主任,他掂量了一下,迟安榆那边不好下手。

倒是可以拿在夜色酒店上班的那个穷小子开刀泄愤。

可眼下.....

顾辞嘴里的‘几个不懂事的孩子’,显然也包括了那个穷小子。

他这一出是为了谁,不难猜。

想着,蓝康朗声一笑,给了这个面子:“我都一把岁数了,精力有限,公司一堆烂摊子都顾不过来,哪里有空掺和小孩子的事。”

.......

迟安榆挂了电话,打电话跟奶奶说晚上不回去吃,在外面闲逛到天黑,等脸颊消肿了才回病房。

本以为老人家肯定睡了,推开门,却对上老人翘首以盼的眼。

“小刘,把饭菜拿去微波炉热一下。”

迟安榆刚要扯谎说吃过了,又听见老人说:“我下午找了家饭店,借厨房给你做的,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做的糖醋里嵴和红烧肉。”

咽下到嘴边的话,她放下包,笑着说:“您现在养病要紧,等养好身体,什么时候都可以做饭给我吃。”

沉老太太看着孙女,满脸慈爱:“也不费什么事。”

护工很快热好饭菜,摆在小餐桌上,迟安榆洗了手,慢慢吃着,她没什么胃口,只能强迫自己往下咽。

女孩皮肤生的白,即便消了肿,细看之下,还是能隐约看出手指印。

沉老太太瞧在眼里,疼在心头。

......

这晚,迟安榆没等到顾辞的回电。

隔天醒来,她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机屏幕,心头没由来的一股失落。

午饭过后,她去给老人办出院手续。

等她离开,沉老太太从行李箱的夹层掏出一本有些年头的记事本,戴着老花镜翻了一会儿,翻出一串号码,号码的下方有一行备注:

清淮的同学迟庆安。

这号码还是沉清淮念大学的时候,假期带迟庆安来杭州旅游,借住在家里时留下的,三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还用不用这个号。

沉老太太拨出那串数字,好在能打通。

第一遍和第二遍都没人接,一直到第三遍,才被接听,传来的却不是迟庆安温文尔雅的声音,而是一道略显强势的冷漠女嗓。

“你是谁?”

沉老太太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往事历历在目-----

蓝如素发疯似的撕碎她和老伴兢兢业业几十年得来的荣誉证书,嘴里是刻薄的话:“连自己儿子都教育不好,还优秀教师,师德标兵,你们也配!”

沉老太太握手机的手紧了紧,缓了片刻,出声:“我是王清。”

大约是没想到会是她,蓝如素沉默了几秒,才带着笑意再次开口:“原来是王老师,别来无恙。”

沉老太太:“庆安呢,我想跟庆安说话。”

“庆安?”蓝如素觉得好笑:“你不知道吗?他十二年前就死了。”

“你说什么?”沉老太太因为惊讶,声音陡然拔高。

难怪.....

当年,是迟庆安瞒天过海,把差点被溺死的小女儿送去杭州,托付给沉清淮,后来每到孩子生日,他都会寄来礼物,看得出,他很在意这个孩子。

所以沉老太太想不通,迟庆安怎么会薄待迟安榆,不承认她的身份,还随便取了个名字。

原来他不在了。

“听说王老师今天出院,我本来准备好了房间想请你来家里住的。”蓝如素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似乎有些遗憾。

“不麻烦,囡囡租好了房子,我们有地方住。”

沉老太太还想再说点什么,怎么说迟安榆是蓝如素亲生的,再有大的仇恨,都不该报复在孩子身上。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迟安榆回来了,她只得慌慌张张地挂了电话。

........

奥运花园小区的房子虽然家具家电齐全,但一些零碎的日用品都需要自己添置,陪老人家吃过午饭,吃安榆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商场超市采购。

回来已经是三小时之后了,用钥匙开了门,见到的却是人去楼空的场景。

桌上放了张纸条:人我请去家里住了,你要不要住回来,自己考虑。

哪怕没有署名,迟安榆也知道这是谁留下的。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便签上的每一个字都那样普通常见,组合在一起却交织成了一张巨网,将她牢牢困在网中。

而那撒网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八月末,京都白天的气温仍旧很高,迟安榆浑身冰冷地站了一会儿,拨出顾辞的号。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顾辞。

但是。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冰冷又机械的女声。让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过了片刻在拨,一样的结果。

迟安榆坐在去迟家的出租车上,侧头望着倒退的街景,耳边是一遍遍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心底生出浓浓的无力。

可能她的母亲说的对,她生来贱命,在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已经被决定的命运。

......

迟家,沉老太太坐立不安,蓝如素强硬的手段,十九年前她就见识过,十九年后仍旧这么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