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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下)继任帮主

不日择了吉日,众人在打狗场中搭了高台,前面设了一把椅子,作为新帮主登基之位,而其余事帮主和几大长老,分列两旁,垂手而立,俨然如同皇帝与大臣同朝议事一般,其余大小丐头和弟子,则列为方阵,站在台下场中。铁云在大典未开始之前,与几大长老于打狗堂内更衣。杨八颠担当大典的主持人,从堂内捧出一件狗皮褂子,对铁云道:“这是礼服,你把它穿上!”

铁云接过一看,只见旧破不堪,乃一块块黄狗皮毛拼接而成,其上汗垢浸渍,虫眼可辩,不禁皱起眉头。杨八颠道:“你别看它破旧,可只有帮主才有福分穿上它参加大典大会,平日里便把它放好,数百年来,共有十三位帮主先后穿过它参加各种大会典礼,上面可粘有他们的灵气!你穿上它,可是无上的荣光!”

铁云把褂子穿了,只觉极不合身,难受之极,幸好只穿一时,否则其上的霉腐汗酸味,真叫人无法忍受。

杨八颠又把打狗棒递过道:“这根棒子与这衣服一样,只有帮主才有资格拿握,平日里不能轻易离手,前番你把它追回来的时候,乔帮主一时高兴,把它传与众人观看,让贼人钻了空子,如今追了回来,可要拿好了!”

铁云接过道:“八爷放心,此事再不会发生了!”与众人来到台前,杨八颠走上台去,高声道:“大典开始!请帮主登位!”

台下一齐奏乐,连敲了几通大鼓。铁云身穿狗皮褂,手握打狗棒,率领朱英豪,福长寿等人,走上台去。毛空空补了田海亮的空缺,站在八长老之列,胡长发因贪污丐捐,勾结金三仙,事情败露,在乔三笑授予铁云打狗棒时,已自行伏罪,关入大牢。因此副帮主只朱英豪一人,站在铁云身旁。

众人见铁云登上高台,连呼万岁,声音响彻云霄。铁云挥棒示意,高声道:“各位弟兄,我受乔帮主所托,接任大位,愿与众兄弟一道,遏尽所能,振兴丐帮!无论江湖风云如何变幻,本帮主都将鞠躬尽力,死而后已,为我丐帮效力!”

众人欢声雷动,齐声叫道:“帮主万岁!”

铁云待众人稍定,又高声道:“今日趁大典之机,本帮主要向众人宣布两件大事!”

众人一听,立刻安定下来,却听铁云道:“其一,为前番自杀的梅青山副帮主平反昭雪;其二,宣布副帮主胡长发的罪状!”

众人听罢,骚动起来,铁云大声道:“众人安静,听本帮主宣判!”

众人鸦雀无声,侧耳倾听,铁云对朱英豪道:“宣帮谕!”

朱英豪拿过陈辞,上前高声读道:“帮谕:丐帮副帮主梅青山,侠肝义胆,智勇双全,刚直无私,爱憎分明。为我丐帮剿敌大计,于玄教中安装内线,以备大用,不幸发生误会,慷慨自杀。先帮主围剿敌帮之时,始知内情,追悔有加,仙逝之际,犹感忠烈,遗令平反昭雪,抚恤追加。如今真相大白,予以更正!”

铁云待朱英豪读罢,对众人道:“梅副帮主忠肝义胆,为丐帮牺牲自我,实为我丐帮众人的楷模,众人同意为梅副帮主平反的,都举起手来!”

众人双手高举,只如雪片一般,齐声喊道:“为梅大哥平反昭雪!”正在呐喊,却见毛空空走上前来,指着众人大哭道:“老帮主宣布梅大哥为叛逆之时,是你们举的手。如今新帮主为他平反,也是你们举的手,你们的脑子都哪儿去啦?想你们这群人,除了在无情岭阵亡的之外,绝大部分都在,不同的只是帮主换了,你们便向我养的狗一样,谁扔骨头,便向谁摇尾巴,这是什么狗帮啊?”说罢哇哇大哭。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铁云正色道:“丐帮是老帮主留下来的天下第一大帮,顶天立地,屹立江湖,为世人所称道,何以本帮主一上来,便成了一文不值的狗帮啦?”

毛空空大哭道:“这些狗奴才全无主见!害我丐帮!”

正在哭时,却听台下一人哈哈大笑道:“骂得好!骂得好!我丐帮少的就是你这样的铮直敢言之士!”正是胡长发,戴着手铐脚镣,披头散发,自个儿走上台来。毛空空指着他大骂道:“害死梅大哥的事,也有你这恶贼一腿!”

胡长发大笑道:“你说得对,没有我,梅青山也死不了!”

毛空空咬牙切齿道:“你这恶贼贪得无厌,今日可是罪有应得!”

胡长发大笑道:“何止是罪有应得!简直是罪该万死!”

朱英豪正待上前宣判,胡长发摇手道:“胡某的罪状,还是我自己来说吧!”说着面向众人,高声道:“胡某自十三岁起,便跟随先帮主曹大贵,为丐帮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曹帮主仙逝之后,又追随乔帮主,多年以来,恪尽职责,尽心尽力,深得众人好评,然而心生贪念,倾吞我丐帮丐捐一百五十万两,这还只是有帐可计的名目,如果加上那些小贪小贿和其他难以计数的细账科目,当不下二百万两!”

众人一阵骚动,大骂不止。胡长发接着道:“胡某用这些钱,吃喝嫖赌,拉帮结伙,无所不用其极。多年以来,一直与梅青山等人抗衡,梅青山对胡某等人恨之入骨,一心想要置胡某等人于死地,而胡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终于抓住机遇,借乔帮主之手,将梅青山置于死地!数年前,玄教贼人金三仙潜入小乾坤盗宝,为胡某所擒,然而那恶贼却先已盗得胡某贪污丐捐的账本和证据,让其师弟乔摘花相与要挟,胡某生怕事情败露,被迫妥协让步,让两个恶贼化妆成丐帮弟子,在丐帮自由进出。多年来,虽有人察觉,向帮主揭发,我而都让胡某一番巧饰,遮掩过去,谁料一失足成千古恨,使得金三仙那恶贼盗走我丐帮打狗棒,引发我丐帮剿敌大战,使老帮主身负重伤,英年早逝!胡某的罪行,死百次足矣!”

众人怒气冲天,喊打声一片。

胡长发接着道:“胡某在小乾坤上为丐帮效力,于今共五十年了!前二十年,胡某请正廉明,刚直不阿,自付无愧于天地良心,无愧于丐帮。中二十年,是胡某由公转私,由清变贪的时日。后十年,则是胡某无以自拔,忌无肆惮之时,时至今日,已是十恶不赥,罪该万死!但胡某也偶有良心发现,贪污之余,也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乔帮围剿玄教时,胡某冒死冲杀,奋勇剿敌,终于找到了三十年前的感觉,乔帮主重伤归来,令胡某认罪,胡某痛心疾首,幡然悔悟,即便老帮主不动手,胡某也会自我揭发,主动伏罪!”

铁云厉声道:“你既已伏罪,本帮主念你虽然罪大恶极,然对丐帮忠贞不二,屡立功劳,便饶你不死,判你终身监禁!”

胡长发仰天哈哈大笑一阵,又呜呜大哭起来。毛空空大骂道:“你这恶贼又哭又笑,是何道理?”

胡长发指着众人大骂道:“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一心想往上爬,所以把好处送我,我贪污丐捐的时候,你们不但不阻止,反而把银子往我手里直送,使胡某越陷越深!想当年我刚伸手的时候,你们当中哪怕有一人站出来指责一句,胡某便会立即缩手,清正如初,何以落到今天的地步?”一边骂,一边痛哭流涕,语不成声,又指着朱英豪和八大长老道:“你们之中,又有谁敢对天发誓,证明自己清清白白,一尘不染?”

几人面面相觑,默不做声。

胡长发痛哭几声,向众人抱拳道:“胡某只求众人,看在街头巷尾那些断手缺脚,饥寒交迫的兄弟们的份上,伸手的时候,少捞一点,长发便感激不尽了!”说着走下台去,边走边仰天大哭道:“汪帮主,长发不配做你的传人啊!”

铁云宣布完毕,高声道:“今日大喜,众人欢庆吧!”众人如梦初醒,狂欢起来,跳了一日,方才罢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