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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质本洁来还洁去

月末跟“五一”放假连在一起,学校决定从四月8号上午开始放假,五月号收假,东方铭和鲜雪花跟学生们决定在8号放假这天包车去看望张洁。张洁家的小院已经拆掉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刚修到第二层的楼房。东方铭初步估算了一下,张洁留下的钱在农村能够盖一座很漂亮的楼房,也许这就是张洁留给亲人的念想吧。

张洁的母亲在田里插秧,家里只有奶奶和弟弟。东方铭说明来意,张丽娟把给老人买的东西交给奶奶,鲜雪花就请小弟弟带他们来到张洁的坟前。张洁的骨灰葬在屋后的山坡上,就在东方铭和龙中老师那次站过的松树旁边。土坟已经被长出的青草和野花覆盖了大半,坟前长着一株丁香树,枝条已经被人折走了不少,断枝上的花朵已经有些干枯,只有树尖几枝绽放的丁香花还在春风中摇曳。

上午放学后,沙静蕾她们让每一个同学在花果山上折花枝或者扯花蔓编一个花环作为献给张洁的礼物。东方铭和鲜雪花把买来的两束鲜花放在坟前的石板上,学生就把各自的花环摆放在坟茔上堆成一个花冢。

集体默哀三分钟后,沙静蕾代表全体同学念起了她们撰写的祭文,语言朴实真挚,张洁生前的一幕幕历历浮现在眼前。同学们泣不成声,东方铭夫妻俩和鲜雪花也泪流满面。之后,何超用萨克斯吹起了《人鬼情未了》,杜鹃和马莉清音哼唱了韩剧《假如爱有天意》的插曲《Classicriver》。最后,东方铭兑现了他的承诺,在几把吉他的伴奏中,带领大家一起唱起了那首《丁香花》。春风吹拂着绿叶,呜呜做响,枝头的丁香花,也跟着歌声随风摇曳。

田野里插秧的人们,看到东方铭一行拿着花环,背着乐器,不明白这是一支什么队伍。当这一行人从竹林里钻出来停留在张洁坟前时,他们才想起这是来给张洁做“道场”的。一些女人从水田里走上田埂,满身泥浆地站在高处远远观看。听到山坡上飘下来的歌声,她们觉得好象是电视里的流行歌曲,不象是在诵经。一个年青的媳妇恍然大悟地说:“嗨,这都什么时代了,哪个还象道士那样念经咯,都改成流行歌曲来唱了。”

几个躲藏在山林里的小孩,惊奇地看着这群人的活动,这时听到这首熟悉歌曲,也嘶声哇气地跟着吼叫起来。张洁的奶奶,杵着拐杖,站在屋后山坡上,老泪纵横,不时用干枯的手掌揩着眼泪。绿叶映衬着她随风飘动的白发,显得格外沧桑和衰老。张洁的母亲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到了奶奶身后,定定地望着坟前那些人,慢慢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熟悉面孔……

“五一”这天,陈一凡和毕琼这对有情人终于结成了眷属。毕琼从家里偷出了户口簿,谎称父母同意了他俩的婚事,骗得陈一凡去镇上办了结婚证。她的母亲虽然很不情愿,但木已成舟,她也无力回天了。

在婚礼进行曲奏响的同时,一个人影爬上了四川师范大学女生宿舍的楼顶,朝着芦莲镇的方向大喊了一声:“陈老师,我爱你!”扭头从七楼楼顶纵身跳了下来……

陈一凡是第二天早晨得到杨茜的死讯的,她的同学在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了她手机里发给陈一凡的短信,才明白她的真正死因。她们根据短信号码拨打了陈一凡的电话,告诉了他杨茜以身殉情的结局。陈一凡从新婚的幸福中一下子掉进了冰窟,无力地躺在床上,回忆起杨茜的音容笑貌,泪如泉涌。毕琼在枕头边听到电话的内容,陪着他默默流泪,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过了很久,毕琼的哥哥打来电话,催促新婚夫妇“回门”。陈一凡听到电话,努力坐了起来,展颜给了毕琼一个笑脸,叫她准备回娘家。他不想让毕琼难受,不管心有多痛,他都要努力露出笑脸。毕琼站在床边,抱着丈夫的头,叫他想哭就哭出来。陈一凡迎着妻子关切的目光,慢慢站了起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亲爱的,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挺住!”

两人打开电脑,在邮箱里找出那封杨茜写给他俩的遗书:

“亲爱的老师,未曾谋面的师娘,您们好!

当您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孑然走在黄泉路上了。此生虽然短暂,但我十分满足,因为,我曾经拥有过那么甜蜜的爱情,那么幸福的时光。能够成为你的学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能够成为你的恋人,是老天给我的惊喜。虽然你一直把我看着学生,但我很早就一厢情愿地把你当做了爱人。你没有嫌弃我不洁的身体,一直把它看作圣物,惟一的接触就是一个短暂的拥抱,还有我额头上一个轻轻的吻。虽然这份爱情是我苦苦相逼的结果,但我还是品尝到了强扭的瓜格外的甜美。

我步步紧逼,你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和距离。赌气离开你以后,我一个人在成都一家酒吧买醉,醒来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边。我知道,我的世界完了,我失去了与你厮守的资格。从此,我就行尸走肉地活着,不再思考生命的意义。

我在莲花中学的网站上看到了你要结婚的消息,我很欣慰。尽管我没见过师娘,但我知道,爱上老师的女人是幸运的,老师爱上的女人是幸福的。您的感情有了归宿,我也再无牵挂。爱你,不一定要嫁给你,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着你。‘质本洁来还洁去!’你们的婚礼进行曲响彻礼堂的时候,我会抛下自己肮脏的躯壳,纯洁的灵魂永远萦绕在你们身边。

我爱您,老师,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学生!不要为我悲伤,我是哼着《来生缘》从容离去的。我会化作你窗台上的一盆兰花,每天望着你们偷偷地笑。

祝福你,老师!祝福你,师娘!祝福你们,我心爱的人,你们一定要幸福!

杨茜,绝笔

006年5月1日”

毕琼给家人解释“回门”迟到的原因时,讲起了杨茜的事情。毕琼的哥哥,梨树镇的派出所长,把手拍在陈一凡的肩上,使劲捏了两下。毕琼看到了哥哥眼里的泪光,也许他又想起了那个青梅竹马的村姑,喝了一瓶“敌敌畏”被抢救过来后远嫁黑龙江的恋人。

中午,陈一凡和毕琼的哥哥都喝醉了。晚自习时,陈一凡仍然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左手叉着腰,右手把着门框,听着教室里沙沙的书写声,望着血一样的夕阳和晚霞。象一座雕塑,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