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黑旋风往沉姜姜的方向盯了片刻，瞧见许愿没什么动作才走出教室门。
十二点整，明明是吃饭时间，可是高二七班这会儿，竟出奇一致地围观沉姜姜跟许愿。
这两人，一个窘迫，一个若无其事。
“许爷，你俩这样下去怕是假的都要被吹成真的了。”流言向来不会来的慢，就算在许愿面前他们没敢讨论，但在背后呢，肯定炸开了锅，而最终受影响的，也一定会是沉姜姜。
“被黑旋风盯上，跑不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没说过几句话的方晨竟在此时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许愿抬眸，跟他有片刻的对视。
方晨只说一句话，说完看了他们两眼就走。
“刚刚，方晨讲话了？”
“嗯，不然？”霍元磊单手撑着桌板，似笑非笑。
“他那个什么眼神，替咱们许爷操心？”薛子石摸了把鼻梁，岔开腿大喇喇地坐着，许是见许愿一直不开口辩解些什么，便起身遣散人群，“等着许爷放饭呢？都干饭去！真是不积极！”
教室哄笑一片，唏嘘之后，班里同学走了好大半，唯一留下的，都是老熟人。
沉姜姜垂眸，朱唇微张，指尖卷进那本厚厚的数学书页里，陷入沉思。
刚刚，真的好险。
但是许愿那样的举动实实在在是真的，她自己都误会，更别说老师和同学。
可是他们刚刚起哄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小心黑旋风？提醒他们收敛一下？
所以，这是一致地认为他和许愿早恋了么？
可是事实上，并没有。
她没有和许愿早恋。
她甚至都不知道许愿对自己是何心思。
“不是，许爷，你倒是放个话啊！”薛子石向来皇帝不急太监急，瞧着这俩当事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简直难受得要命。
“放什么话？”沉姜姜抬眸，拧眉，幽幽叹了口气，终于把心里想问很久的那个问题问出口，“不会连你们也觉得我跟许愿早恋了？”
薛子石：“难道不是？”
“嗬——”穆楦哼出声，趴在桌上连脑袋都没抬起，“那你得问问你家许爷爷是个什么意思。”
沉姜姜：“！”
什么意思？
穆楦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是要把秘密捅穿？
我宰了你！
沉姜姜愤满。
“许爷？”薛子石刚被许愿一瞪，怂得没敢再问下去，就怕许愿莫名来一句“你质问我？”
“咱们姜姜思想单纯，谁知道是不是你家许爷对我们姜姜心存妄念，正蓄谋着把她拐进早恋的深潭子里。”穆楦抬头，侧过身子，手肘撑在桌板上，掌心对着右脸，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眼里更是藏着戏谑。
前一秒，她还在怀疑许愿对沉姜姜的态度，毕竟沉姜姜这孩子喜欢许愿，而许愿不知道。
所有人都怀疑他们早恋，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许愿是日常习惯捉弄沉姜姜。
只是这些小打小闹，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暧昧的举动。
别人都有可能产生错觉，更别说沉姜姜那禁不住撩的小心脏，别说，肯定冒粉红泡泡。
可是现在，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搞一回许愿，可能，会终身难忘。
会，爽到爆的。
反正，也就那么一次。
沉姜姜：“……”
众人：“？？”
沉姜姜睁大眼，眼神警告穆楦别玩儿。
“所以……现在是许爷喜欢沉姜姜？”薛子石斗胆一问。
于是，几个人当着这两位主角的面儿聊起了八卦。
“谁知道呢，要不然许愿对咱们姜姜这么好，还弄出疑似早恋的传言。”穆楦舔了舔唇，扬起笑意，眼神在他俩之间转悠。
闻言，陈应却皱眉，抬手搭在穆楦肩上，轻启：“玩儿过了。”
这话题的敏感度太高，许愿又一直不说话，这要放在以前，他不可能纵容薛子石这帮人胡扯。
穆楦撇嘴，有些失望。
这样都没能套出许愿的话，那她也无能为力。
她抬眼，看了一眼沉姜姜，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模样。
“没早恋。”清冽的一道声音不温不火地响起，也适时地把堵住了想把攻击对象转移到沉姜姜身上的薛子石。
“什、什么？”怀疑听错了，薛子石再问。
穆楦却蓦然心里一沉。
她竟然有些怕，怕许愿不喜欢沉姜姜，怕沉姜姜暗恋变单恋。
“没早恋。”
众人没接话了。只因沉姜姜重复了一遍许愿的那句“没早恋”。
她叹气，将手从书里抽出来，整理了一下桌面，站起：“没早恋，也不存在谁喜欢谁，我们就是相亲相爱国民好同桌，不行？”
“行、行。”薛子石咽了咽口水。
才讲完，沉姜姜又坐下，只坐了椅子的一半，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相亲相爱国民好同桌。
嗬，说的她自己都信了。
只是这心啊，有那么一丢丢的苦涩。
许愿不做解释，她也不想他为难，更害怕穆楦看不下去一心急把她暗恋许愿的事儿给捅了出来。
所以，干脆，就相亲相爱国民好同桌算了。
“出息。”穆楦捏捏鼻梁骨，伸了个懒腰后起身，“走了，吃饭去。”
沉姜姜知道是在喊她，抬了一下眼皮，只扫了一眼许愿，便起身跟上去。
她也很复杂，因为黑旋风，因为许愿，也因为穆楦。
整个教室里，只剩下他们几个男生，包括陈应在内。
“许爷，相亲相爱国民好同桌？”很明显，薛子石对沉姜姜说的不全信。
“嗯。”他这一声调调，用的是第一声，可陈应听出来了，他这语气里，夹杂着别的味道。
“矫情。”陈应嗤鼻。
“你不矫情？敢说我们许爷。”霍元磊看得个半懵，半天都没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干脆维护一下许愿找点存在感。
所以，许愿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
“是啊，矫情。”许愿扯唇，眼神定格在教室门口。
“嘁，还知道承认——”霍元磊一噎，听出声音是来自许愿之后立马刹车，“不是、许爷，你说谁矫情？”
“说他自己。”陈应就靠在桌角，单手插进裤兜里，歪了歪嘴，故意把腔调拖长。
“操，牛逼。”薛子石喟叹一声，理解之后随即跟陈应站成排，同情地看了一眼许愿。
“记住了，以后是相亲相爱国民好同桌，再让我听到你们胡扯半个字，等着挨揍。”他舌尖抵着后槽牙，依旧不冷不澹。
霍元磊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愿已经走出了教室，他后知后觉：“所以，许爷喜欢他沉姜姜，沉姜姜不喜欢许爷？”
“白痴啊！”薛子石抬腿就是一脚，“人家相亲相爱，懂？”
片刻，霍元磊摇头。
“沉姜姜傻了点，但有自己的原则，她不可能早恋。”陈应将手抽出来，拍了一掌霍元磊的肩，“以后记住了，少拿他们开玩笑。”
是啊，不可能早恋。
穆楦也是，不可能早恋。
这俩姐妹花，性格差别天之大，却在这一点上不谋而合。
食堂里，沉姜姜和穆楦选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待着。明明该愁眉苦脸的是沉姜姜，可是这会儿穆楦却摆出个比她还难看的表情。
这叫什么？
走了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嘶——”穆楦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语气里全是对刚才那事儿的不理解，“沉姜姜，你怎么这么怂？”
好不容易照找着机会试探试探许愿，却被沉姜姜她自己给搅合了。
“你不也怂？”沉姜姜下意识接话，顿了片刻后，放下快子，直视她的眼睛，意味深长，“楦楦，我知道，你怕许愿不喜欢我，怕我伤心，所以才想试探……”
“个屁，姐姐是想套出点话来，好让你死心。”讲完，她盯了会儿沉姜姜错愕的眼神，自知自己语气过重，有些别扭地垂眸，“沉姜姜，我怕你会撞南墙。”
“噗嗤——”沉姜姜捂脸，笑出声来。
“笑屁啊。”
“你觉得，许愿喜欢我的概率占多少？”沉姜姜托腮，目光炯炯。
“反正不大。”
“……”真狠心。
“许愿这个人，太捉摸不透，偏偏他对你挺好，可是在那之前，他是恶魔一样的存在，整个七中，喜欢他的人同样也怕他。沉姜姜，你现在一头栽进去，以后别怪我没劝你。”
喜欢分很多种，但是她知道，沉姜姜那种，是不一样的。
“八字没一撇呢，但是，楦姐放心，我有分寸的。”沉姜姜敛眉，坐直身子后向她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