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楚怀安……
楚怀修垂眸。
他平生最不喜欢的便是手足相残。
偏偏就是那几个兄弟，最想置他于死地。
“殿下若不想手足相残，这件事便交由小臣来做。”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楚怀修抬头。
顾渝翻着兵书，头也没抬一下，又说——
“小臣说过，您要一尘不染地坐上九五之位，要成为名垂青史的千古名君。那些腌臜事，让小臣来。”
“顾家哥哥不怕背负一世骂名么。”
顾渝抬头，咧嘴一笑：“名声与我而言，都是虚妄的。”
骂名？
上辈子他活得小心翼翼，最后成为了丧家之犬被人骂被人欺负；
这辈子他活得肆意张扬，被人说是佞臣，说他大逆不道。
他早就麻了，更不会害怕了。
在楚怀修离开之后，顾渝便开始从这位三皇子楚怀安入手，很快便查出另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你说，一个沉默寡言，不喜社交的人，会去茶楼那种热闹之地听说书先生说书？”顾渝挑眉。
“是。三皇子常常出入城内各处茶楼听书。”顾一作揖。
“去看看。”顾渝摩挲着下巴，合上兵书，起身朝外走去。
……
富悦茶楼。
“那老先生鹤发童颜，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至于华山论剑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先生一拍醒木，笑眯眯地起身朝着四方作揖。
茶楼二层雅间，顾渝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子。
“楚怀安便是在此处听书的？”他侧头，看向被自己喊来的茶小二。
“回，回回……回都督，殿，殿殿下确实，确实经常在此处听书。”茶楼小二的哆哆嗦嗦开口。
认出这是那个手握大权的新晋侯爷后，他就怕得要死。
生怕自己说话说错了，惹得这位佞臣大人不开心了，就一刀把他脑袋砍开花。
“说话都不利索了，当什么小二。”顾渝哂笑，“滚。”
小二两腿一软，连忙作揖屁滚尿流地离开。
“侯爷，三皇子确实经常在这里听戏。”那边，推演好的楼玉深也睁开了眼睛，“并无异常。”
“我回府了，你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一处一处看。”顾渝觉得实在无聊，吩咐了顾一和楼玉深之后，便回府了。
楼玉深和顾一又相继去了好几家茶楼，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在城北的那家富贵茶楼中，他们发现茶楼设有隔层，若是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隔层里面设有桌椅，甚至还有刑具，且隔音效果极好，里面的动静外面完全听不到。
楼玉深想起之前有一次，他们在这里喝茶听书谈话，谈的正是出行一事——
那日先太子邀请他们来此处听说书先生说书。
这儿的先生格外有名，所以楚怀礼才会邀请他们前来。
他们谈了出行的事。
也许就是那一天，他们的隔间坐着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报告给了幕后主使，然后……
想起那一天看到的楚怀礼，楼玉深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发现这茶楼的异样。
回去之后，楼玉深将这件事报告给了顾渝。
顾渝端着茶盏，面无表情。
上好的青花瓷在他手中安静了片刻，便裂成了齑粉，随着滚烫的茶水滑过手掌，一道落地。
他拿出一块手帕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泛红的手背。
“去将那里的人带回来审问，问出东西以后封了茶楼。”顾渝澹澹开口。
“喏。”顾一作揖离开。
夜。
一群人被带到了定远侯府的地牢。
这里是新的定远侯府，顾渝嫌之前的太过晦气，就换了府邸。
地牢中，他看着这些人，见受了刑没一个愿意开口的，便澹澹道：“顾一，拿刀来。”
顾一立刻作揖，拿来一套刀具。
楼玉深咂舌。
听说侯爷在西州处理顾崇安的那些人时，见有的人嘴严不会开口，就会自己动刑。
他还专门弄了一套刑具。
除了熟悉他的人，手底下的将士没有一个不对顾渝又敬又畏的。
顾渝慢慢拿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剔骨刀，走向面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刀锋在男子头皮滑过，刺激得男子冷汗直流。
“再给你一个机会，说不说。”顾渝温声开口。
楼玉深缩了缩脖子。
为嘛感觉……侯爷温柔的时候比在战场上还恐怖。
“草民真的不知茶楼有隔间……”男子憋了半晌，哆哆嗦嗦说出一句话。
顾渝直接用刀子在他头上开了一个口，澹澹道：“上水银。”
旁边等候的顾一，端着一盆水银走过来，直接浇在那男子头顶的伤口上。
男子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
他开始使劲嚎叫，听的旁边的人直直起鸡皮疙瘩。
不过片刻功夫，那男人一身的皮便脱落下来，血淋淋的模样硬生生看吐了旁边被捆起来的几人。
“杀人如麻……顾渝，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疯子！”一个人看不下去，忍无可忍地对着他大吼起来。
顾渝抬头，眼角噙笑地看向那人。
“先太子去时，膝盖被生生敲碎，大腿断裂，双目被活生生剜去——本侯冷血无情，杀先太子的人便不冷血无情了？”
所有人都沉默。
“顾一，赐他水滴刑，让他在这些人面前受刑。”顾渝扔了刀子，澹澹开口。
顾一作揖，将那厮的木柱横过来，搬来水桶放在他头顶，拿了削短的空心竹竿儿横在木柱中，又取了滴漏，随后将水桶横过来。
那厮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滴水接着一滴水落在自己脑门。
他不以为意，继续咒骂顾渝。
众人离开，只留下几个侍卫看守此处。
翌日。
侍卫传话，说那人受不住了，差点咬舌自尽。
顾渝又去了地牢。
那人已经脸色苍白，双目布满血丝。
一见到他来，顿时眼中多了一分渴求：“都督，侯爷……您饶了小的吧。”
顾渝不语，只是哂笑。
水滴刑折磨人的精神，哪怕定力再好的人，也会因为水滴刑而疯掉。
“说不说。”顾渝两手抱胸，澹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