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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兵围广源馆

一阵马蹄之声从东北面急奔而来,掀起滚滚烟尘,瞬间便到近前,几百骑兵分两边将众人围了起来。军中有人喊道:“何人在城外作乱,意图不轨?”两边军卒分开,李四安手持飞槊,马出阵前。

张不凡上前道:“李将军贵人多忘事,想来救殷家兄弟,只怕来晚了一步。”

李四安看看周围,并不见殷明阳等人,杨行慎与刘静山等身向前方,心知殷明阳等人已经安全逃离,并没有被擒,笑道:“张公子误会了,在下暂领洛北大营巡查,东都安危自然是职责所在,凡见有人舞刀动抢,自要过问,不敢大意,原来是河北众位好汉,误会了。”

张不凡冷冷地道:“你休要在此消遣我等,你受命回相州驻防,却以公谋私在此逗留,不怕违了军令么,说不定我回去会告你一状。”

李四安一低头,发现地上有血迹,见在场几位都没有受伤,心想自己兄弟可能吃了亏,便想拖延一下,绷起脸道:“哦,张公子是在教我杀人灭口么,看来你是活够了。”

张不凡大喝道:“李四安,你休要猖狂,你无军令,擅自调动人马,截杀外使,死罪难逃,究竟是谁不想活了。”

旁边马参将见事情要闹大,小声劝道:“殷大人已经安全离去,哥哥不要再生事端,我等军命在身,耽误不得。”

李四安点头示意自己有分寸:“嗯,你们既然自称外使,按例拿出官文,我要一一核验。”冲着张不凡一笑:“我虽然调任他处,现下还没离界,巡查职责所在,例行公事,张公子不要见怪,若是核验无误,自然放你们走。”说着吩咐人上来盘查。

张不凡知他是装糊涂,故意刁难,却也无可奈何。这些兵卒本就不是城防守卫,也不知如何查起,见将军下令,也就顺着李四安的意思,挨个胡乱问了起来。李四安接过刘护卫递过来的官文,拿在手上抖开,随便看了一眼,饶有兴趣的看着兵卒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眼见张不凡的等人气得脸色发青。

杨行慎道:“李将军,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实话告诉你,殷明阳被我重伤,跑不了多远,你就是拖延个一时半刻,他也无路可逃,我今日就让他死在我手。”

李四安见也问个差不多了,吩咐收兵,盯着杨行慎道:“姓杨的,你道自己真能胜过殷大人么,恐怕你今日也是捡了便宜吧,伯文还觉得你是个好人,我本不想告诉你,给你,你自己看看吧。”说着又把殷明阳在四海镖局时用的那柄断剑从从马背上取出,仍在杨行慎面前。拨转马头,带人就走,“待我平了相州之乱,咱们后会有期。”

李四安带领人马离去,杨行慎看到断剑,马上就明白了,脸色变得难看。听张不凡说道:“刘大仙整顿人马,我与白公子和杨兄带人先行追赶。杨行慎随手牵过一匹马跟着张不凡等人循着车迹追赶。追出去几百步远,白长风叫了一声小心,伸手抓住张不凡,马镫上用力,斜刺里摔了出去。杨行慎在后,见状不知出了何事,急忙勒马。张不凡路边草里一滚,不知道怎么回事,见白长风指着前面两树之间,两人冲出去的马前蹄尽断,倒在地上。路上一尺多高的地方,凌空飘着几滴血珠,后面跟上的人有人没有止住马,也中了招,人马受伤倒在地上。张不凡上前观看,血滴并非凌空漂浮,是挂在一条极细的金属丝线上,丝线异常锋利,两端连在路边书上,一共两根,下面那根断马腿,上面那根削人头。若不是刚才白长风在前先把他拉了下来,恐怕自已经尸首异处,见刚才跟上之人,有一个就是勒马慢了些,马闪避不及,左臂割入过半,伤及入骨,在地上疼痛翻滚,后面人上来抢治,张不凡不觉背心一阵冷汗。

白长风卧在草丛中喊道:“这里有血迹,殷明阳在这边。”

张不凡与杨行慎过来看,血迹沿着斜坡向上,与车辙方向不同,应该是殷明阳在此循山而逃。张不凡对杨行慎道:“杨兄,我们先追殷明阳。”

杨行慎也是这般想,答应了一声,忽然瞄到张不凡眼神有些古怪,看自己时有些不怀好意,一闪而过。杨行慎心里打鼓,刚想发力上坡,觉得身体几处有些隐隐作痛,有气血翻腾之势,马上运气游身一遍,发觉心脉受损,想是刚才被殷明阳琴音所伤。杨行慎向来独来独往,比常人多了许多小心,自治身体不适,又说不出张不凡哪里不对,心下便不想再与张不凡等一路。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息道:“殷明阳受了上,我一人追他便可,你们去追殷明月。”说罢一个箭步抢先上前,脚下飞快,一会便越过山坡,又跑出去好远。后面传来声音,“杨兄小心,殷明阳诡计多端,不要贸然追他中了埋伏。”杨行慎知张不凡跟了上来,也不回话,运气加速,越跑越快,直到听不见后面动静。来到一条小溪边,见前方仍有点点血迹,知道没有追错,便跳入溪中,远离血迹所指方向,双脚轻点水中卵石,向上跑去。一直跑出去有三四里山路,才停了下来,跳出小溪,来到一个坡背处。心中在想是不是太过谨慎了,误会了张不凡。此时一停,路上连番用气,胸中疼痛再也压制不住,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血来。这才感觉顺畅了一些,心中仍是隐痛不止,不敢在轻易用力,寻得一处坐下调息。心想这殷明阳真是不简单,几次受伤之下竟能恢复如此之快,还能连番作战,以一敌众,伤了这么多人,还能从容逃脱,心有不甘。而且心中尚有疑惑,为何当日四海镖局内,殷明为何自己将剑震断,示弱与自己。而且身怀绝世神功,为何在殷府大战时不使出来,为妻儿报仇,身受重伤,亡命逃跑之时才祭出这凤凰阵法,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打定主意等待身体恢复,便一定要再找殷明阳一决高下。

张不凡从山路中返回,白长风等人还在路边等候,那受伤之人已被上了药,包扎好,因疼痛难忍,已然昏死过去。余人将树间丝线斩断,又向前方检查是否有陷阱,果然寻到几处,都是同样的金属丝线埋伏,也都一一破坏掉,在往前没有发现其他埋伏这才回来。白长风问道:“杨兄哪里去了?”

张不凡并未回答,反问白长风道:“你刚才可见杨兄有和不妥之处,我管他面色发暗,神情古怪,想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想来是殷明阳施法之时,距离太近,被他所伤。我怕他力有不及,会有危险,想让他留下。他却好像自己不觉,仍是追了过去,我怕他有危险,却又追不上他。”

白长风道:“他本就行事古怪,让人难以捉摸。”

刘静山安置了受伤之人也追了上来,见二人停在这里,便道:“怎么回事,为何不追?”

白长风简单一说,对张不凡与刘静山道:“既然殷明月已经受了重伤,无论跑向哪里,都不会走的太快,我本应该助刘大侠乘胜追击,但我答应殷大人,虽是与他为敌,也要先回去安葬他妻儿。他妻儿本就是无辜受了牵连,我岂能任其暴尸,不闻不问,待我为他打理好后事,再来听刘大侠吩咐。”

刘静山道:“白兄客气了,不想白兄也是深藏不露,今日相助之力,刘某感激不尽。适才灵丘道长与平总镖头受伤严重,忽然发作,不省人事,还有夏侯寨主也深中剧毒,仍在城中。虽是不凡兄弟及时处理,恐怕也只是暂缓毒性,白兄若是也通医道,烦请给看一下,带他们回城治伤,若是难以医治,卫州回春公与我等是好友,可带去他处救治,不必再来相助,我与不凡兄弟自可处置。”

张不凡道:“细下想来,其实不用着急,殷明月虽是一路向西,我料他不会从此路回长安。百丽春今日出镖,我猜定是送殷家之人离开。殷明月重伤在身,必会与家人汇合。百丽春出了梁王辖地,势力主要在南方水路,襄州以北三路皆不敢走,定是在襄州换水路,沿汉江而上,折路长安。百丽春一路车马众多,难以疾行,十日之内到不了襄州,我等快马,三四日便可提前拦下。我们先派人沿途跟随,大家回城稍作整顿,我与静山兄便带人向南路拦截追赶,若是有机会下手自是不会错过,即使拿他不得,我们也有充足的时间再做打算。”

刘静山与白长风也觉张不凡说的有理,便遣十几个弓马好手由桃花寨的人带队沿途小心追赶,吩咐如若追上,不要擅自动手,只需沿途留下标记,便带其他人往回走,带上封烛子等众人回城。

白长风回到城中,便要与众人分手,前往殷府料理后事。刘静山道:“白兄,我与你同去,不凡兄弟,封兄,你二人先带众人回客栈,去请名医医治,我与白兄稍后便回。

二人不一会来到殷府门口,只见已有衙门差役把守,街里有胆大的也出来远远的围观。刘静山与白长风进府,差役并未阻拦。一进院中,只见许多差役已经把府内打扫干净,各处也都贴了封条。院子当中并排摆放十几具尸体,蒙着白布。白长风要上前查看,徐三从一旁跑来道:“二位不必看了,是殷府主母与家里的下人们。”

白长风道:“殷大人临行托付在下料理后事,我怎能不看?”

徐三笑了笑道:“大人有令,衙门自会妥善处理,二位不要插手,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不要为难小人。”

刘静山道:“徐三爷,岂敢,这里或我们自己兄弟,请三爷给个方便。”

白长风并不理他,上去一个个掀开来看,竟然没有赵州剑门的四位弟子。徐三赶紧追过来,命人一个个盖上,说道:“你手下的几位兄弟只是受了上,已经被你们的人带走了。两位还是请回吧。”

白长风伸手摸出些碎银子递给徐三道:“我虽不得已与殷大人为敌,却与殷家兄弟有旧交,我没有什么钱,权当请各位兄弟喝个茶,请好生厚葬,安葬完毕还要烦请告知,我也好去祭拜。”

徐三没有接:“白公子太客气了,我可不敢收,后事如何料理,自由我家大人做主,小的怎敢自作主张,不过下葬之后,我会报给公子知晓。”

刘静山与白长风只好离开殷府,白长风出门对刘静山道:“好像少了一个人,是殷大人院里的丫鬟。”

刘静山叹气道:“少死一人便少一分罪孽,愿她以后能投个寻常之家。”

说着前面跑来一人,刘静山见是刘府护卫兵丁,忙问出了什么事。这名护卫道:“大爷,不好了,河阳府张全义大人派兵围了广源官驿,张公子等人一回来便被看了起来。刘大人已去找张大人交涉,让我来告诉你,先不要回客栈,最好暂时离开洛阳城。”

刘静山听了心中奇怪,“不行,今天我为主事,怎能离开,我去见张大人。”又对白长风道:“白兄先自行寻处安置,眼下张大人并未有巡城缉拿的迹象,想来此事有尚有回旋余地。你注意打听消息,再来寻我。”说完随那护卫匆匆而去。

白长风见没了着落,心想也无他处可去,记得张不凡曾在万福客栈账上付足了银子,想来还可以去住几日,便一人往万春楼方向去了。

此刻就在万花楼后院,青瑶姑娘的万春阁中,一个女子哭哭啼啼的说着什么。青瑶与小芸,秀儿都在,青瑶劝着躺在床上的桃儿道:“你不要太过伤心,你受了重伤,难得你大难不死,你再这样,动了伤口,神仙也救不了你,怎么去寻你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