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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半月田园客

“老婆子,我回来了,看我带了什么。”

殷明月与婆婆正才说话,一个白发苍苍的干瘦老头搭着个小布袋,推开了栅栏,上衣也搭在肩膀上,垫在布袋下面,只着一件无袖衬褂,露出干瘦的臂膀,脸上都是汗,前襟也湿透了,想是走了不短的路程,见殷明月在外面,脸上露出笑意。

“公子,您起来了,老婆子,快去烧水准备做饭,我去把鸡杀了。”

老头把肩上的褡裢给老婆,接过结果一条麻布就往脸上擦拭起来。老婆子掂了掂,约莫有三四斤重,老婆子道:“怎么才这么点?”

“本来想多换些小米的,这不是公子身上受了伤,流了这么多血,咱这也没什么药。”说着你往褡裢上拍了拍,“你看这边是什么?”

老婆子打开一看,除了三四斤陈小米,还有几个纸包,“这是从哪里抓的药?”

“也是在镇上,遇到一个郎中,就拿几斤山货给公子开了几副药,等会就煎上吧。”

殷明月上来致谢:“多谢老太公和婆婆救命之恩,又对小人如此悉心照料,小人真是不知如何报答。镇上离这里很远吧,咱这里看去是在山里吧,老太公是一早就翻山到外面镇上去的?”殷明月想到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天不亮就赶山路为了换几斤粮食给自己吃,心里不是滋味。

这老头讪笑了几声:“嘿嘿,公子不用介意,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别说这山头,再高的山,用不了半天我也爬个来回了。这些药你吃着,若是见效,吃完了我再去买。”

殷明月打开草药看了一下,是一些寻常的补血益气之药,本来想说这些药山中有很多,不用特意去买,怕辜负了老夫妇的好意,换了了种说法,“其实我的伤没有那么严重,不用这么好的药材,我也习得医道,这山里有也有许多草药堪用,我自己去采摘就是了。”

老头听殷明阳夸他换的药材好,脸上也是高兴,“那就好,反正也费不了多少东西,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到到处跑,山里野兽多。”

殷明月想了想,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在邓州成客栈里,自己的昏迷的时候被丁大哥拿出来放在床头了,身上也没有银子,便把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去下带扣。这个带扣还是大哥给自己做新衣服时配的,是银的,递给了老头,“老太公,我身上也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了,这个是银的,您收着,以后再有机会去镇上,就多换些吃的。”

“那怎么行,这是公子的东西,我怎么敢收。”说着面有愧色,“山户人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让您受委屈了。山里这些人家也没有年轻的汉子,没人去山里打猎,否则也能给你讨一些野味来。”

殷明月见他会错了意,便将带扣放在地上,随手捡来一个石块,将带扣砸成七八块。

“公子这是何意?”

殷明月自己拿了两块大一点的,大约有三分之一,自己揣了起来,剩下散碎的给了老头:“你不用叫我公子,我叫殷明月,字灵玉,我是晚辈,您叫我明月就好了。这些银子您去买些粮食,再去买家禽回来养着,您二老救命之恩我怕是没机会报答了,等我伤好了,我就离开这里,可能不会再来了,我知道您二老也不是图我报答。可我在这里让二老受累这许多天,我这些给您也算公道。”

老头这才接下,听到殷明月说还要离开,心里有些失落,“是啊,公子出事这么多天,想来家人还不知吧,你昏迷的头几天,梦里都在喊哥哥,看来你们兄弟关系不错,等养好了伤,可要尽快回去,免得家人挂念。”

殷明月看他样子便猜到山里的这些人家十有八九是避乱逃进来的,各家都有伤心事,便不提及,只说起自己在洛阳的趣事,哄的老头阵阵大笑。

吃过了午饭不久,殷明月又服下了药,便躺到床上休息了,刚过未时就醒了过来,又打坐调息一番,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身上的小伤早已无碍,胸口的伤力量牵动时还有些痛。起床到外面找水和,老两口都不在,想来是见殷明月能自己走动了,便到山里劳作去了。殷明月打开外面土灶上的锅盖,整只鸡都在锅里,自己中午也只是喝了一碗鸡汤,老两口一点也没动,还是都给自己留着。

殷明月想为两个老人做些什么,便在房子周围转了起来,找到一把破柴刀,在石头上磨的锃亮,找来一块木头砍了一下,还挺锋利,便带上柴刀,出来院子沿着路往北面山林里去了。在山林深处,先找了自己用的上的草药采了一些,分作两堆放好。记得老头说过山里野兽多,通过地上鸟兽的粪便和树林中的痕迹,确定了这里是野兽频繁出没的地方。去砍了几棵小树,做了一些捕兽夹,寻了几个有标识的地方放好,又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挖了一个陷坑。做完了这些身上便有些见汗,然后又收集了野兽粪便,捆好药草便准备回去,听到远处有人多过来,驻足观看。

走近了,原来是老两口和其他的一些老人还有妇女结伴从山林中回来,正好撞见。

“公子,您怎的出来了,这里野兽多,一人在山里迷了路可怎么好。”

殷明月赶紧迎接,“老太公,我是看这路是常有人走才过来的,过来采些药,我听您说这里有野兽,便做了几个套,以后若是有猎物陷进去,边有野味吃了,还可得些皮毛。”说着指了几个标记给他们看。

老头看了看道:“公子还有这等手艺,若是小一些的倒还拿的住。”

“您放心,大的也跑不了,就算是野猪,被我这夹子扣住也跑不了多远,只是乡亲们都说一下,小心不要碰到,这里我都好了明显标记,以防误伤。”

殷明月为了自己离开以后,山里的人还能使用,就给老头仔细讲了自己做的捕兽器具如何使用,又演示了一下。老头也试了一下,使用的时候倒也不怎么费力气。”

有一个妇女的道:“这位公子就是姜伯救下的那人吧,生的如此好看,手艺还如此巧妙,咱们这里倒还有几家好姑娘,不知有没有福气嫩能让公子留下来。”这山里妇人倒也胆大,不像城里的女人拿捏作态,不太跟生人说话。

那姜伯骂道:“这位殷公子出身不凡,只是意外落到山中,那能在这里常住,何况人家还有家人挂念。他二嫂你真是会做白日梦。”

那姜伯又对殷明月说道:“幸好你沿着路往北面来了,这几日若是想出来,可千万别忘西面深山里走,那边有土匪。”

“老太公,您说这山里面还有山贼?可曾骚扰过你们。”殷明月听到说有土匪,心里就有些火,自己若不是落在山贼手里,也不至于流落至此,哥哥还不知道自己处境,不知是怎样着急,想着等自己好了,就去除了他们,也算报答了老夫妇。

刚才那个妇人倒是爱说话,“哪里没有土匪强盗啊,百姓们逃难,这土匪也大都是逃难过来,只不过最近又进山了一群人,把之前西山那边的土匪都赶走了。这群人说是土匪吧,却也不怎么来骚扰咱们,说不是土匪吧,倒也听说外面有富人客商被打劫,只是没听说闹出过人命。我看吧,称他们是占山的好汉倒是更合适。”

那姜伯不同意他的看法:“他二嫂,你知道什么呀,这些土匪才来几天,你怎知他们不杀人,他们不抢我们是咱们没什么好抢的,公子啊,下次再出来,我给您换上一身衣服,您这打扮万一哪天不小心跟他们遇上了,被贼人看出来了,说不定会绑了你勒索你家人。”

那妇人还不服气:”姜伯,人家就不会往这里来,要劫官道的人西南那边自有出路,那会从这里来,没见人家来看了一次没做什么就走了么。“

殷明月替姜伯道:”这位大嫂,老太公说的也有道理,凡事小心一些好,他不惹咱们,咱们也尽量避开他们,免得生了事端,还是自己吃亏。老太公,我听您的,不往西面去。”

殷明月不顾姜伯阻止,帮他把柴背在了自己身上,与大伙一同往回走。

殷明月在山里又待了十几天,也常与山民一起出去劳作,自己的陷阱倒也真起了作用,大的猛兽没出现过,每天野鸡兔子什么的倒是抓了不少,没少得山民的称赞,自己也觉得好过一些。平日里与人闲谈得知这些人确实和自己想的一样,都是战乱时躲了进山的,没有什么青壮男丁,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时间长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打仗,外面也没什么亲人了,都不愿再出去了,日子虽然清苦,倒也算安稳,不用担惊受怕。

这一日殷明月感觉身体大好,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准备离开,好让大哥知道自己没事。便向老太公辞行,临走前殷明月拿出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瓷瓶,用布团封着口,交给了姜伯,“这是我用一些草药和鸟兽粪便制的,味道刺鼻,打开之后,毒虫野兽不敢近前,您常往山里去,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姜伯接了过来,虽然知道殷明月迟早要走,心里还有些舍不得。老两口的几个孩子都是死在了兵乱中,救了明月后就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相处的这么些天,越发喜欢。临别之时,两位老人不由得落下泪来。

殷明月赶忙相劝,“老太公,婆婆,我受二位再造之恩,理应他日相报,只是晚辈身负重任,不知何时才能再来,所以不敢出言承诺,若我不来,二老千万不要记恨。”

姜伯与老太婆擦了擦眼泪,要送他出山,殷明月死活不肯,姜伯便到别家唤来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给他带路。殷明月也扔掉了之前衣服,换上了农户的装扮,带上姜伯给备下的干粮,兔肉干放在褡裢里,离开了这里。

殷明月来道最外的山前,让小童与他指了最近的山路便遣他回去了,自己独自出山。下山之前心中一直在想往哪里去,若是沿路往邓州,又不知大哥他们还在不在,回洛阳也不敢,若是也去蜀中,山高水远不说,也不知走到何时,自己也不知道百里春把母亲都安置在了哪里。想了一想,这里应该离襄州最近,心里有了主意,先往襄州去,说不定能找到怀秋哥哥。即便怀秋不在,百里春在襄州也有分局,可以让镖局的人给大哥捎信。最坏的打算是直接找赵匡凝赵大人,报上自己父亲的名号,应该也会收留自己一段时日。

打定主意,到山下找人问了路,便选了先往西南再转东南的大路往襄州去。徒步行走,殷明月倒也不着急,路上倒也有不少车马来往。走一阵歇一阵,走了有大半日的功夫,前面路边有一座茶棚,过往的人倒有不少在此歇脚喝茶。

茶棚里只有老少二人,不知道这小的是老人的儿子还雇的伙计,一边给人倒茶一便给问路的人回话。这时有一队三辆马车货商在这喝了会茶就要走,这个小伙计忙拦住那管事的道:“大爷,不是跟您说了么,前面有路上最近又山贼出没,下午走不得。那伙人早上从不出来,要走就赶第二日一早走,这时候走怕是有危险的。”

那管事的满不在乎:“你这小厮休要哄我,这是官路,我每个月都走一趟,何曾见过山贼,你不是要骗我去你家镇上客栈住上一晚吧。”

那小二委屈道:“哎呦大爷,您可真是冤枉小人了,那镇上的客栈又不是我家开的,我哄你做甚,就是因为您常来常往,这些山贼也就是这半个月左右才来的,怕您不知道我才好心提醒,您怎当是恶意?”

“笑话,你编瞎话也编的像一点,既然是山贼,哪有只抢半日的道理。”这管事说着指着往前行路的人道:“他们走的,我就走不得,你还说不是看大爷有钱,哄我去家客栈么,算了,多给你两个赏钱就是了,别耽误我赶路。”说着又扔下几个铜钱,唤起人马赶路。

那小二看着车马离开的背影,捏起了铜钱,嘴里还念叨着:“真是不识好人心,这些人一身破烂,有什么好抢的,要抢几抢你这有钱的,活该你倒霉。”

殷明月听了进去,忙问这小二,“小哥,这前面当真有山贼?可知是什么来路?”

这小二上下打量了殷明月好一会道:“也就这半个月左右吧,听说是从北面过来的,不知什么来路,抢了好几次车马了,报了官也没人理会。你问这些干嘛,就你这样,土匪都要躲着你走。”

殷明月听他说的挺认真,想想也是,自己这个样子,没有一点油水,谁会打劫自己呢。先喝了一碗茶,又从褡裢中取干粮,手伸进褡裢一摸,感觉有个小布包,里面硬硬的,就用手在褡裢里面打开,眼睛往里一瞧,竟然是自己给姜伯的打碎了的银带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