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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兄弟失交臂

沈千红见有人认得白长风,想来是不会错了,正要告辞,却见怀秋先有暴起之状,即刻又面有痛苦之色,天池,天泉,曲泽一脉而下,手臂不住抖动。自己心中一动,不由的脱口而出:“这位道长可是中了舒筋散之毒?”

虞伯与怀秋听了颇为惊讶,这人怎会知道殷明月独门之药。虞伯扶住怀秋,见沈千红有了戒备之心,怕引起误会,着急弄清处那传话的人究竟是不是白长风,当下面不改色,“沈爷有心了,我兄弟确实是有旧伤,不过不碍事。还请沈爷告知那白长风样貌如何?”

沈千红见二人神色急转,手也按在兵器之上,似是与那白长风是仇人一般,绝不像是朋友。女儿还在外面,若是被误会了可就麻烦了,三言两语描述了那人样子,急忙告辞离开。

虞伯听了惊喜过望,虽不敢完全确定就是殷明月,但绝不是白长风,若真是殷明月那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虽不知为何要隐瞒身份,却也盘算好如何说话,赶紧留住沈千红:“沈爷留步,这位白公子确实与我等有些渊源,可否相告与那白公子如何结识,他为何不能亲自相告?”

沈千红右手背后,摸住刀柄,心想这些人若真的与白长风有仇,再把自己当做同伙可就糟了,看来这白长风果然有问题,便实言相告:“今日白长风,就在镖局门外惹了官司,你们不知么,四门已张贴通缉画像,你们一看便知,我与之前他并不相识,只是偶遇。我也直言,这白长风倒是有些软骨头,为了求我相助,张口便认我作爷爷,在下对他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答应了人,不得不出手相助。在下还有事,这就告辞,他日有缘再会。”说完便走也不听挽留,出门拉上汐儿便走。

汐儿见父亲急匆匆的出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爹爹,为何走的这么匆忙?”

“这次可能上了这孙子的当了,这襄州待不得了,回去收拾东西赶紧离开。”沈千红直觉中白长风肯定故意隐瞒了什么,只因有女儿在身旁,自己变得异常小心,怕真的惹上什么事,连累了女儿。

回到客栈中,汐儿又问:“爹爹一世英雄,何曾怕过谁,今日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嘿,为父有什么好怕的,只是这白长风太狡猾了,今日镖局所见一人,那神色一看便是与白长风有深仇大恨,咱们不要牵涉其中,早走为秒,再让我遇见这孙子,好好与他算账。”

汐儿见爹爹咬牙切齿的,自己却一点也不在意,“那有什么,咱们与白公子并无瓜葛,与他们说清楚便是了,我见镖局伙计的做派,百里门下必是明事理的,就算他们有什么恩怨,与咱们何干,爹爹,您是太过敏感了。”

沈千红神色凝重,“你是不知,我只与你说百里春为人好的一面,殊不知传言之中,百里春心狠手辣,对待仇人是毫不留情,一向是斩草除根,长江一带这些年少了多少帮派,基本是都和她有关。爹爹不是怕她,是不愿趟这浑水。”

说话间有人敲门,沈长风开门一见,正是四海镖局接待自己的那个伙计,手中捧着一匹绸缎,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伙计,手中提着食盒。

“沈大爷走的匆忙,我家掌柜来不及答谢,心下惶恐不安,特命小人前来,多谢沈大爷及时报信,镖局上下感激不尽,这匹料子赠与姑娘做两身衣服,隔街裁缝铺已经交代过,报我镖局名号,不用花钱,若对这料子不喜,城中绸缎装尽管去选,记在我家账上。几个小菜,一壶薄酒二位先用着,其余菜肴稍后送到。这几日若不愿移步八仙楼也无妨,在这里尽管住下,一应花费也由我镖局承担。我家五爷本应亲自来陪,只因客人旧伤复发,不敢离身,沈大爷万勿见怪,五爷说了,明日他亲自登门请罪。”

这个伙计恭恭敬敬的将绸缎放在一旁,又亲自将酒菜摆到桌上,取出一封银子放在桌上,弓着身子退出门去,给沈千红关上了门这才离去。

沈千红看的是目瞪口呆,自己明明看到怀秋怒气上脸,绝不会猜错。可转眼之间,便是豪礼相赠,为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摸了那封银子,足足五十两,莫非自己真是虚惊一场。

“这小小伙计真是善解人意,这料子选的素雅,穿在身上行走也不显眼,这百里姑娘真是会调教人。爹爹,我就说你是想多了,人家不像你想的那样。”汐儿摸着绸缎,不住赞叹。“这百里姑娘出手如此豪爽,不像是只做走镖的生意吧。”

沈千红也不在说话,等热菜送来,与汐儿一起安心享用。

沈千红刚离开镖局不久,张善元便从后院出来,他刚才去了茅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虞伯将经过一说,张善元道:“这个白长风便是殷二公子冒充的。”

怀秋奇道:“明月不是去蜀中了么,怎么还在襄州逗留,你们为何瞒着我?”

虞伯道:“你先别急,咱们先去城门处观看,现在还不能确定是明月。”

三人一同就近往西门观看,一见通缉布告,确信是殷明月无疑,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虞伯这才将之前为何隐瞒怀秋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一直回到镖局,怀秋还气他们隐瞒自己。

“你们把我想成什么样了,就算我再想不开,我也要给明月报了仇之后。”

虞伯心中高兴,也不与他计较,“眼前要赶紧将消息报与伯文知道,小五,赶紧派人连夜快马去洛阳报与殷大人和百里姑娘,越快越好。”

小五赶紧去吩咐人手。张善元道:“也就是二公子,才能有这鬼主意,还不忘了捉弄白长风。”

怀秋有些疑问:“这白长风与明月岁数相差不小,怎会冒充他?就算明月心中不平,最恨的也是张不凡呀。”

张善元道:“这才是二公子的聪明之处,神箭张不凡在江湖中还是有些名气的,沈将军岂会不知。白长风就不一样的,虽然厉害,确是无名之辈,沈将军久在江南,怎么会知道白长风是谁,所以二公子也是之冒用他的名字,给他找了个爷爷,以吐胸中之气,并不是假扮他。”

“噢,少天师认的这位沈爷?他在谁人军中任职?”虞伯见张善元认得沈千红,不觉发问。

张善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认得,只是听说他出身于江淮军,也曾参与平定黄巢之乱,自打收复长安归来之后不久便辞了军职。杨太傅曾多次请他领军,皆推辞不受。他是武将,并非江湖中人,所以无人知晓也不出奇。”

虞伯想起来沈千红所说之言:“我还有一事奇怪,这沈将军是如何知道舒筋散的,明月的药一直独门使用,并未在江湖流传。”

怀秋并关心沈千红是谁,只是惦记着明月:“这也无从想起,改日有机会再去请教,眼下要紧的是要寻明月,他一个人总是不安全,若是再遇到危险可怎么是好,你说他现在会去哪里?”

虞伯道:”小五已经派人去查了,衙门里也去通报了,稍后便会撤了通缉,消了案子。真没想道明月大难不死,又怎的来的襄州,离咱们这么近,竟然还错过了。别急,我想一想,沈将军所传的若是原话,是报与春儿的,她弟弟安全回老家了,让春儿夫妻二人放心,这是指的伯文与春儿,伯文弟弟明月便是春儿弟弟,那便是明月要春儿老家。百里公原籍扬州,春儿也说让明月去扬州,那明月一定是要去扬州,咱们就往这一路打探。”

小五忙道:“那便无碍了,小姐早有吩咐,沿江一带若有了二公子消息,自会有人照应,也回有人传信回来,三哥与四哥早就被派往扬州等候,我在派人沿江查探,密切注意。”

张善元突然笑了起来:“有趣,有趣,怀秋兄师兄弟是六人,小五你们也是兄弟六人,百里姑娘倒是顽皮的很呢。”

虞伯与怀秋想到这一层也是哑然失笑,怀秋道:“春儿妹妹这是要将咱们六人纳入麾下,听她使唤了。”

小五虽然也在笑,却赶紧说道:“道爷误会我家小姐了,绝不是此意,我们兄弟从三哥到小六只有四人。

虞伯摸了摸胡子道:“看来春儿妹妹是看不上丁大哥和我了,先我俩本事低微啊,入不得她的眼。”

怀秋道:“哪里是这样,是大哥二哥平素威严,不敢与你二人开玩笑。”

没多久前面大伙计回来,还带着八仙楼的好几个伙计,带来了酒菜。小五奇道:“怎么,沈爷推辞了?”

那伙计道:“不是的,沈爷的已经送去了,话也带到了,这些事八仙楼掌柜的说是六爷的兄弟提前定下的。掌柜的说这人剑眉朗目,眼神深沉,二十岁上下,还打赏了他一块碎银子,我给了他二两银子,换了回来,您看。”说着将那碎银子递了上来。

小五没看出什么,怀秋拿来看:“喜宝做事真是周密,不得不佩服,春儿妹妹真是会调教人,伯文兄若是娶了春儿妹妹,可真是天大的福气。”怀秋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不是明月的带扣么,这一块还雕着蛇尾,就是他的错不了。”

虞伯看了看几个提盒,起码有二十道菜,后面还有人搬进来酒,整整五大坛,不觉发笑:“明月这孩子,自己花几钱银子,就请咱们吃酒,真是顽皮。”

众人大笑,知道死里逃生,现在又安然无恙,都是开心,虞伯便让小五又叫来几人,一同吃酒。

殷明月沿着汉水向南,并未发现码头,连一个渡口也没有。行至傍晚,远远的瞧见水边不远有个木棚,从里面冒出白烟。殷明月奇怪,一路无人,这里怎来的人家。走近前观看,只见一个大汉光着臂膀,不断的将烧红铁器放入水缸中冷却。殷明月心中大喜,正愁什么没有防身兵器,若是能给自己打一把短刀也就够用了。

殷明月上前说话,这大汉一转身,把殷明月吓了一跳,这黝黑的大汉一边脸上几道伤疤,臂膀前身也有许多烫伤旧痕。

“大哥好手艺,小弟想打样东西,不知大哥是否有空?”殷明月见他旁边堆放的都是些农具,不知他肯不肯打造兵器。

铁匠只瞧了他一眼,将敲打过的铁块又放进炉中,蹲下身用力来回推拉风箱,“你要打什么,可有样式?”

殷明月道:“我想打一把直身短刀,宽约两寸,双面开刃,背面面锯齿。”

铁匠往左右周围看了看,盯住殷明月道:“你要打兵器?那价钱可就贵多了,最少五两银子。”

听到这里,殷明月有些为难,他那银带扣一共不过四两多点,虽然姜伯将剩余的都藏了给他,现在也不到四两了,还有几十个铜钱。“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东西做的好便不会少你一分。”殷明月见他答应肯做,便打算先答应他再说,之后再做计较。

铁匠听殷明于也不讲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小兄弟也别觉得亏了,你既然寻的我这里,自然知道城里是没人敢给你打的,官府若是知道,需要问罪的。再说所说的样式,这宜城方圆几十里也没有几人能打得。不过你要等一晚,明天才能取,我这手上还有许多活没有做完。”

殷明月又是一喜:“大哥说这里离宜城不远么?”

铁匠奇道:“难道你不是从城里寻来的么,那你怎知我这铺子所在?”

殷明月道:“不蛮大哥,我是从襄州来的,途中不慎丢了行李,错过了船家,才沿河走来的,刚巧遇到大哥,所以才请大哥打造趁手的工具。其实我说是短刀,却也算不得兵器,小弟是个木匠,没了工具不好做活。”

铁匠这才领会殷明月为何要在刀背开锯齿刃,“原来如此,可是即便如此,这也是兵器的样式,少不得你半分银子。”

殷明月道:“这个无妨,只是这里只有你一人么,为何连个帮手也没有,这样做来颇耽误功夫。”

“我孤身一人,城里也租不起房子,在这里又没人管,价钱也比别人便宜,不愁没有买卖,只是赚钱不多,哪里雇得起人。”殷明月听他口音也不想这一带的本地人,想来也是背井离乡流落此地。

殷明月听着哗啦的水声,见水缸上有一竹筒流水来,落在水缸之中,不断给缸中的水降温。顺着竹筒看去,连在沟渠中的水车上。心想这铁匠也是个精细的人。

“大哥怎么称呼,这水车也是你做的么?”

铁匠颇为得意,“这有何难,比打铁容易多了。我姓陈,十里八乡的都叫我陈铁匠,除了打铁,简单的木器我也能做。”

殷明月倒也赞叹,“是不错,大哥可有趁手的柴刀,小弟技痒,也做个玩意给大哥瞧瞧。”

陈铁匠脚往旁边一踢,一堆铁器呼啦乱响:“锯子,刨子什么都有,你自己找。林中还有我的棚子,那里还有些干木料,你也不用砍树了,自去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