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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一曲凤凰图

王慈铭急忙辩解,“好师娘,我是真的没有认出你大哥。我家在北城,你家在南城,我又很少出门,一年到头见不了几面,我怎么认得出。”

两句话间殷明阳已经跟了过来,王慈铭猛的一用力挣开了,赶紧躲到殷明阳身后,殷大叔,您快帮帮我。”

叶玖儿嘴中还在骂:“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看他躲在殷明阳后面,要转过去抓他,“你还好意思让殷大哥帮你,二公子被害有你师父的份。”

王慈铭一边转圈,一边解释:“殷二叔虽然死了,我师父不也死了么,一命换一命而已,关我什么事,殷大叔,您说是不是?”

在王慈铭口中死人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很轻松的就说了出来。殷明阳一皱眉,拉住了王慈铭,也将叶玖儿拦住,“你们别吵,听我说,慈铭,你信不信得过叔叔,你若听我的,保证叶姑娘不再找你麻烦。”

王慈铭道:“殷大叔,若您要信不过,这洛阳城就没有能信的过的人了,我爷爷都说,做人就要想殷大叔一样,光明磊落,处事不偏不倚,凡事讲道理,人人敬仰。您说让我怎么办,我听您的。”

“你这孩子,倒还挺会说话。”殷明阳虽然与王玄儒认识多年,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想不到王玄儒对自己评价还挺高,当下止住了叶玖儿,“慈铭,那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就跟叶大爷打了起来,还出手那么重。”

王慈铭也很委屈:“殷大叔,我是出手重了些,不过也不能全怪我。我好好的在街上走着,好端端的飞来一只茶碗打在我脸上,我能不生气么。若是谁扔了个砖头,我怕命都没了。那家伙,不,是叶大爷,他不说道歉,还从窗口骂我,说我不长眼。我上去跟他理论,他不光骂我,还骂我师父。殷大叔,虽然我师父得罪过您,可他已经死了啊,毕竟教过我功夫。说真的我真没认出他是谁,这才打了他。”

听王慈铭的解释,倒不像是撒谎,认认真真的对他说:“本来错不在你,可你先动手打人,出手还那么重。还好你是抄了根板凳腿,要是用了兵器什么的,叶大爷若是不肯干休,把你拿到衙门都不为过。你们两家都是洛阳名门大户,又有交情,你怎能惹了事就躲起来,你真当叶大爷会拿你个孩子怎么样么?你总该去叶府给人陪个不是。你跟我说,你爷爷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事?”

王慈铭点了点头,殷明阳掏出二两银子给他,“你去买些瓜果补品,跟玖儿去叶府道歉,叶大爷不会难为你的。”

“谢谢殷大叔。”王慈铭接过银子看了看叶玖儿,“不过您跟玖儿姐姐说,不许再拧我耳朵。”

殷明阳道:“男子汉大丈夫,你只要敢作敢当,诚心认错,玖儿自然不会难为你。”

叶玖儿点点头:“要不是你跟缩头乌龟一样,我会这么生气么。”

王慈铭这才老老实实的跟着叶玖儿去了。殷明阳这才回去见沈千红,一进来先道歉:“两个小朋友有些矛盾,都是朋友,我去说和一下,让沈兄久等了。”

沈千红没有在意,丁正说了梁世济不在衙门,没有寻到。汐儿问了一句:“那位叶姑娘还来么?”

沈千红先前听他交代不让在叶姑娘面前提殷明月的事,又见他急匆匆的出,早已明白了几分古怪,“汐儿,这是殷大人私事,不要多问。”

殷明阳本来没将沈千红当外人,毕竟自己家的遭遇先后都与沈千红说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想刻意隐瞒,只是觉得不值得一提。见沈千红这样说,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是有意不让人知道,显得自己不够坦荡,便将王慈铭与叶书的矛盾和东陶镇的事情联系起来给他讲了一遍。

沈千红点点头,表示理解。百里春道:“既然真的是事发偶然,叶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明月事还是跟玖儿说了吧,万一玖儿再嫁了别人,再落的明月埋怨。”

殷明阳道:“我们与河北英雄的矛盾还未化解,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

酒宴之中,沈千红与虞伯交流颇多,虞伯老成持重,举手投足间姿态高雅。沈千红先后与虞伯敬酒:“虞道长仙容清奇,超凡脱俗,得见真容,方知世上有真仙人。”

丁正见沈千红对虞伯先后表达好感,也不住吹捧自己师兄:“我大师兄自幼随师尊研习道法,精通天地道法,为人颇是自律,行止之间自带仙气。在沙陀一带,游牧之民见之,每每呼做仙人临凡,有玉面金仙之称,不像我等兄弟几人,对道门不求甚解,脱不了这世俗之气。”

百里春有些嫌弃丁正说的话:“丁大哥你自甘堕落,为何将伯文也带上,太不厚道。”

丁正笑道:“百里大掌柜说的是,伯文在你心中是非我等能比,是我失言,自罚一杯。”

汐儿羡慕道:“虞道长已是如此仙容,那你们的师父岂不是真的老神仙了?”

沈千红道:“久闻云丘昆仑包老先生仙名,不知是何等样人,若是能有缘得见真容,平生无憾也。”

百里春乐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一手搭在殷明阳肩上,“你要说他们的师父包老头子,还是不见也罢。他们师父不过是个厨子,要是嘴馋了倒是可以去找他。”

虞伯等人似乎不介意百里春调侃自己的师父,而沈千红素来敬师道礼仪,虽然不露声色,也是有些心生反感。

殷明阳道:“春妹莫拿我们师父开玩笑。”又对沈千红道:“沈兄,外人不知我师父,只道是世外高人。其实我等师父看起来就是一平常人,所学颇颇杂,涉猎广泛,然最为他称道的还是厨艺。以我看来,师父值得我们学习的是他对世间万象的感悟和处事态度,心境。”

几人虽然饮酒说话半天,只因之前的一点小插曲,各自并没有详细介绍,汐儿也不太清楚几人之间的关系。之前因为百里春的名头没敢相问,酒席间百里春说话倒也轻松有趣,这才大胆说话:“百里掌柜这么大名气,说起话来也如我们寻常人一般,让人觉得亲近,您与虞道长几位兄弟是怎么认识的?”

百里春听她没来由问的一句,只说虞伯,不提殷明阳,就知道她想问什么,瞧着殷明阳道:“伯文,你说咱们算不算是青梅竹马?”.

殷明阳郑重说道:“当然是,我与春妹情分已久,奈何一路坎坷,直到今日还没能在一起,等咱们到了扬州,见了明月后就完婚,到时候还请沈兄一定到场。”

沈千红父女赶紧举杯恭喜。汐儿见殷明阳当众说出来,百里春也无半点娇羞,心中称奇,“殷大人是小女叔叔,那我要称百里掌柜......”

百里春知道她有些叫不出口,就拦住话茬:“你叫我姐姐就好了,我一家祖籍扬州,论起来咱们还要近一些。咱们年岁相差不大,你要叫我婶婶,我还高兴不起来。”

汐儿还想着自己曾调笑父亲与百里春,自己不觉脸红,有些不好意西。百里春看在眼里,见汐儿生的好看,又看了看殷明阳,便生了误会,记在了心上,有心出言试探。

“其实伯文年纪也不大,你若叫他叔叔,听起来也怪怪的,在说他二弟明月岁数和你差不多大,日后相见,叫起来岂不是更别扭。都是江湖儿女,辈分上也不必太计较。”

殷明阳也顺着百里春,“春儿说的是,沈姑娘还是与我等兄妹相称比较妥帖。”

汐儿开心道:“那我就听姐姐的。”

沈千红江湖老道,一眼就看出了百里春有些神色不对,称呼什么的其实并不在意,而且杨行慎自已一直是兄弟相称,却一直叫汐儿为妹妹,也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顾忌百里春势大,不想惹麻烦。

“汐儿,不可乱了辈分,你今日称百里掌柜姐姐尚可,待日后殷大人与百里掌柜成了婚,可不能再如此没有规矩了。”

席间有伙计往来,见了殷明阳都会尊称大人,汐儿之前没有关注,这时才问:“殷叔叔是什么官职啊,为何经常在外,却不在任上。”

百里春心中有了芥蒂,本来也就不喜殷明阳所从之事,解释起来也是调笑的语气:“他哪有什么正经事,名为四品,实则行走教坊司,虚挂九品司乐一职,天天被一群姑娘围着,好不自在。妹妹,你看你殷叔叔生的这般好看,是不是挺招姑娘们的喜欢?”

话到这里,除了汐儿都听出来味道了。虞伯与丁正知道春儿脾气,不好说话,殷明阳只好自己解释:“说来惭愧,殷某也是胸无大志,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也是冷了心,在教坊也是凭一技之长混个差事。春儿妹妹,咱们去了扬州后,也便不要这差事了。”

沈千红对百里春处处客气,只是不想惹什么麻烦,听她说话处处像是防备汐儿一般,又加上她先前说话不尊师道,心中也有火气,“天下百业,各有其长,即为行中翘楚,也必为人尊敬。各行并无贵贱之分。沈某虽然久居江南,也听闻殷大人琴艺冠绝天下,一曲凤凰图名震长安,深得先帝赞赏。沈某也是敬仰已久,沈某斗胆,不知能否有幸请殷大人一显绝技。”

其实沈千红对伶艺一流并不怎么瞧得上眼,纯是怄气,才故意抬高殷明阳。没想到此举正中百里春下怀,也一旁起哄:“好啊,别说您没听过,除了他们几个师兄弟,我都没怎么听过伯文弹琴,要不咱们就移步到万花楼如何。”

殷明阳觉的自己奏琴助兴也没有什么,若带沈千红父女去万花楼不知是否妥当,只道:“也不用麻烦,让伙计去借一副琴来就行,我给诸位献丑了。”

百里春道:“伯文怎的如此小气,沈先生既然是贵客,岂能不让他见识洛阳城的风流所在,我来请客,你只需请青瑶姑娘作陪即可。”

沈千红自然知道万花楼是什么地方,也毫不避讳女儿:“汐儿,既然是百里掌柜相邀,也是咱们有福,不去倒让人觉得咱们拿捏作态,那咱们就去见识一下。”

汐儿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附和爹爹的意思。殷明阳只好先让人去万春阁通报,然后再与众人从后院往万春阁穿行过去。

青瑶听人来报,早已让人准备好。其实江南的楼馆之风更甚于中原,红尘逸事汐儿也曾听过,只是从未去过。万花楼多是文人雅士,倒不像其他青楼多是乌烟瘴气,一进来也没有什么不适,倒是觉得感觉新奇,初见青瑶姑娘,也被青瑶的容貌给惊到了,真是宛若仙子,婀娜动人。

青瑶少有被女人盯着真么看,反而有些脸红,“这位妹妹怎的这么看我,莫非我脸上有花儿不成。”

沈千红觉得女儿不礼貌,低头责备:“怎的如此不懂礼数。”

汐儿这才收起目光,款款施礼:“姐姐生的真是好看,纵使江南也不见得有您这样的美人。”

青瑶见她说的认真,没有一丝调侃,更是不好意思,“殷大人,这是哪里来的朋友,说话这么好听,真是有趣。”

百里春道:“汐儿妹妹,青瑶姑娘是洛阳第一大美人,莫说男子为之倾倒,多少人想见而不可得,就是女子见了也都如你一般,敬为人间仙子,知道你殷叔叔为何乐得做这小小司乐了吧。”

青瑶虽然之前与百里春有过不快,但在人前并不表露什么,还自谦虚:“春儿姐姐,这女人生的再好看也不过是博男人开心而已,哪里像姐姐你,巾帼不让须眉,从不须假男人辞色。”

青瑶这是自上次矛盾后第一次改口称百里春为姐姐,明里谦让,暗讽她年纪大了,又过自负,难以让人亲近,从她神色看,也只有百里春能听出她话里的味道。

然而百里春今天的心思并不在青瑶身上,也不与她计较。

殷明阳一一介绍后,请人将桌椅搬到院中,立好琴台,独自献艺。

沈千红之前抬举殷明阳是另有他意,并不在意殷明阳的技艺如何。院中有进来作陪的姑娘,秀儿,雪儿,红豆等人都是跟殷明阳学习过琴艺的,都殷明阳都是仰慕的神态。丁正虞伯从前经常听殷明阳弹琴,今日也是悠闲的欣赏。汐儿是真心的想听听殷明阳的琴艺有多么厉害。

殷明阳焚香净手之后这才落座,手搭琴弦,只是试音,便与寻常琴师大有不同。

琴声初起便高亢激昂,跌宕起伏,让人暗自叫好。本来其他院中和前楼房中也有琴瑟奏乐之声,万春阁中琴声刚起不久,其他声音都停了下来,整个万花楼都鸦雀无声,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都在仔细分辨琴声是从哪里传来。

时而琴声一转,犹如莺燕齐鸣,悠扬悦耳,琴声再转,宛若洞庭仙音,如临天境。众人屏住呼吸,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奏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不知何时,院中树梢处,屋檐上落了许多的鸟儿,一声不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