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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如雷轰顶

蓉儿?!

倏忽间,无数支离破碎的线条,随了强烈的恐惧感,呼啸着涌入脑海,我强迫自己不去乱想,却又无法否认先前有关的一切见闻,忽听“咣当”一声轻响,愕然垂首,发现茶盏不知何时被拂落到了地上,门外传来两声惊呼,随即便是一阵仓惶的脚步声。

我提剑掠出窗外,靴尖轻点枝桠,自半空飘坠而下,不偏不移挡在两人身前。那跑在前面的女子收势不及,狠狠一头撞上我背心,登时被真气轰得连退几步,惊叫着坐倒在地上。

“小……小姐恕罪,奴婢不知此间有人入住!”

我微微蹙眉,转身瞧向那两名侍女,冷道:“适才你二人口中所提的‘姑爷’,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

那少女白生生的小脸上闪过几许惶恐之色,垂首应道:“回小姐的话,教中对此事十分低调,只有圣主同五棋坛主知晓他的来历,奴婢们平日里负责小姐起居,从未参与教中大事,自是所知不详。”

“这位‘姑爷’不知落脚在何处?可容在下前去拜会?”

“这……只怕奴婢得先行通报才行。”

“请便!”

两名侍女显然想不到我会欣然应允,临行前,似乎颇有些后悔临时做出的决定;我紧随在她们身后,舌根没来由的泛起一阵苦楚,这情绪与担忧虽无丝毫相契之处,却仿佛被尖刀硬生生贯进胸口一般,不及细想,怯怯的嗓音已自耳边传来:“请小姐静候片刻,容奴婢前去通传。”

我恍然停步,腕子穿袖一拂,信手点了她们的穴道。

花厅后,赫有一曲朱栏悬阶回旋而上,正巧与东厢楼台遥遥相对,我溜进空无一人的轩阁中,小心翼翼地将窗牖推开一线,屏息窥探。

檐影下,浅黄的灯焰摇颤复明,即便隔着雨幕,仍可望见屏风后水气蒸腾,窜得整间秀阁里雾丝絮绕,隐隐然,似有抹乌缎般的青丝瀑散开来,跨在浴桶边缘的双臂若隐若现,衬着半张神祇似的侧脸,仿如清水百合,完美得半点也不真实。

我怔怔地望着那抹身影,蓦地,发觉浴桶边缘,有人正捧起他满头发丝掬水揉洗,茭白似的纤指力气不大,却能看出动作无比细柔,像在对待心爱的小猫一般。

那娇美的人儿颈畔犹沾水渍,一绺垂落的湿发勾拢在耳后,全身上下仅套着一件肚兜,近乎半裸,却因为半卷纱帘垂在窗棂,怎么也巧不真切。

她突然放下素巾,试探性地把手探入水中,扁着小嘴撒娇,细密的雨声将对话干扰得零零碎碎,我竖了耳朵,也没听清。

也不知莫风说了些什么,那人儿突然好似没了骨头,顺势软软的斜倚过去,水蛇般的腰股轻描淡写地轻轻一滑,整个人顺势没入桶中,将他缠的生紧。

藉着影影绰绰的灯焰拂照,我看到那个小鸟依人的娇柔女子,赫然正是蓉儿。

莫风微微垂首,素白的手拂过桶缘,将她揽入怀中,两人目光微微胶黏,便随着爱抚与舔吻,逐渐在桶中律动起来;我使劲咬住下唇,双眼酸涩的快要瞎掉,刹那间,似乎天崩地裂,山呼海啸,脑中思潮撞击,连牙关都禁不住开始打颤。

我伏在窗下难以呼吸,恨不能剜掉双眼,重重汗水浸透了衣衫,完全无法遏抑。伴随着身不由己的颤栗,以往发生过的许多事一幕幕涌入脑海:面对九莲融雪丸时的绝望、翠云谷时采药时的迷醉,洛阳城中与他互诉衷肠私定盟斌,转眼又遭到血淋淋的背叛,甚至连蓉儿也成了帮凶……

满心凄然间,泪水忽如泉涌,突如其来地溢满眼眶,适才的画面仿佛重重击碎了我的神经,有好一阵子无法思考,仿佛溺于无尽沼泽之下,愈是反抗,愈是无法挣脱。悔恨、无奈、心悸……理不清的情绪在胸臆中反复冲撞,混乱得像爆炸开来。

我六神无主地撞下悬阶,檐外秋风袭来,吹干了脸上的泪痕,脑中却兀自空白一片,仿佛被巫蛊所攫,浑浑噩噩的像是活死人一般。

直到有轻唤“雪若?”,我才如梦初醒。转目四顾,发觉自己正停在客舍门口,聂宣撑着伞,一脸关切地挡在我面前。

我摸摸脸,强颜一笑,“你是几时过来的?”

“我都站你眼前快小半个时辰了!”聂宣梗长了脖子,细白的眉心紧紧蹙成一个“川”字,“脸色怎的这么难看,你方才去哪了?”

“去哪了?”声音沙哑暗沉,似还拖着鼻音,随着复又回转的真实,被锁住的泪水险些又悉数翻涌上来,“唔,我忘了。”

“里间长柜里都是换洗的衣物,你挑些合身的先换上,我去吩咐仆役煮些姜汤过来。”说着强行将我拉进屋内,眉头越锁越深,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我固执地停下脚步,抽出被他握紧的手,趁聂宣不备,环搂了他的腰,柔声道:“聂宣,你喜欢我么?”

对面的胸膛,片刻的僵硬,随即化为整圈强健有力的拥抱,醇雅的嗓音,第一次变得如许温柔,“喜欢啊,当然喜欢!”

“有多喜欢?”

“那是一眼万年!望眼欲穿的看着姑射仙子飘然而过,于是我踏雪去寻,嘿嘿,就是这样。”

用力将他按坐在床沿上,我搂着他的脖子,羞怯的开口,“那么,我如果把自己给你,你愿意要么?”

聂宣弯翘的睫羽倏然微颤,原本便囤聚在脸上的猜忌突然成倍扩散开来,“雪若,你今天有些奇怪,话可不能乱说,会出事的。”

抛掉满腔的羞涩,我毫不迟疑的跨坐在他的腿上,直接切入正题,“那你是愿意与我为敌,还是要我做你的女人,乖乖听我的话?”

他似乎早有预料,坏笑着反问:“我自然是不会和雪若动手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打算给我吃几口啊?别那么吝啬,骨头也给本狼吞了算了!”

“你若想要,我便是你的。”我一霎不霎的盯着他晶亮剔透的眸子,想到襦裙乍解,初承雨露的光景,脸上不由得发起烫来,猛一回神,发觉聂宣正如掬珍宝的细细看着我,字字咬得坚决,“这可是你说的,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我欣然一笑,任性的扯落腰缠,紧贴双肩的薄衾自胸前飘然垂落,聂宣定定望着我,黑眸因惊艳而眩惑。

雪白的丝制肚兜,半掩半露,恰到好处的勾描出妙曼出挑的曲线。他全身上下散发了炽热的气息,穿透我的抹胸,双眸中欲焰狂躁,让我莫名的有些恐惧。我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便是一生一世,即便再有选择,已是发断难续,覆水难收,可是出意料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荒唐。

“雪若,你的脉息怎么……”我俯颈相就,用嘴堵住了不爱听的话,趁机把舌头伸了进去。聂宣浑身被惊喜包围,一惊一乍地回应着,混搅的津唾缓缓溢出唇角,却又瞬间被他涓滴不漏地吸啜一尽,百转千回间,他将我的唇珠轻轻吮在唇间,舌肉沿着齿缝里外细细舔舐,不时又攫了唇瓣含入些个,裹着腔壁的津水急弹旋搅,仿佛恨不能将整个舌板都吞进口中。

厮磨之间,才没一会,竟不小心咬到了他的唇,聂宣轻轻推开我,摸摸嘴唇,笑道:“说实话,你是因为要完成司徒霜安排的任务,才会这样,是吗?”

乍闻此言,我满腔羞赧彷如浪潮褪尽,默然垂首,没有回答。

他扯过边角的薄被,小心翼翼地披在我肩上,满脸温煦阳光的味道,悉数掩盖了适才的露骨情欲,仿佛春临大地,丝毫不留余痕,“你身上剧毒未解,为何一早不告诉我?”

我震了一下,头皮发麻,“你是怎生知道的?”

“教中久研百毒炼化之法,自然仅凭脉象,便可辨识出你体内之毒。”聂宣紧蹙双眉,声音黯哑,转而又荡出满脸无害的微笑,“我知道你有疑问,但眼下还不方便透露,如今教中上上下下都志在冰魄琉璃功之上,若水神宫与我圣教纵有前怨,但到利害一致之时,同样可以暂弃成见,拥手联盟,不过……你我都等不起,留给咱们的时间委实太少了。”

我以为听错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的弯弯绕尚不及褪去;片刻才惊疑道:“你肯帮我?”

聂宣双眼眯成两弯好看的新月,柔声低语:“我若为神教大局摒弃私情,只会使你无端受苦,还不如让你带着那劳什子拂尘回去复命更好。”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冷不防地撞上胸臆,单从这几日观察所知,魔教御下的手段只怕比神宫犹有过之,鄂北武林道中,噬天教的地位更是尊崇无比,聂宣此番帮我偷盗拂尘,岂非公然叛教,纵然能够成事,只怕也逃不了身死名裂的收场。

我伸手扶上他的肘弯,情急之下,语声微微有些发颤:“你可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你有为以后做过打算吗?”

“方才你都说自己甘愿不计后果,我一个大男人若还畏首畏尾的,岂不是太过扭捏了?”说着淫猥一笑,双眸发光的瞟向我的胸口。

我缩回双手,红着脸拉紧被褥,想起方才投怀送抱的举动,不由地大窘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