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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施法者

我们寻求着魔法,

不论它是邪恶的还是正义的。

为了挽救世间美好的一切,

又或者毁灭一切。

我们追寻着力量,

追随着神秘女士的步伐,

寻找永远不停息的奥秘。

直到,那一刻,

触碰到虚无的尽头。

——拉普拉多·贝尔德

在那本绿皮花体字的书页中,唐突的中间插了一段与周围内容毫无关联的诗歌,艾尔德花了大力气翻译过来,却不知主人安排在这里的意思.

琢磨了许久却只得到一个空洞而无意义的解释——一时兴起或者干脆是彻底无厘头的行为?艾尔德这么认为的。

主人抄写了这么一段话的缘由与时间早已经不可考证了。不过艾尔德还是能大体的主人的意思——对魔法力量的向往与追求,即使是跨越时间与空间,后来者在思考、分析到最后感悟,那样的结论尤其的深刻。

那群对魔法研究至深的学者就像吸毒的堕落者,饥渴难耐的,不择手段的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不论你持有什么心态进入魔法,你总会被它吸引,被它所吞噬,最终消失在魔法的道路上,无论你多么有耐性。

前世,那个贫瘠的人称作奇迹的现代化世界里,人们仅仅只有百年的寿命,无论你多么的聪慧,多么的强大,你终究不过百年就化为一捧黄土。普通人甚至为了一块龟缩至极的蜗居费劲了一生的苦劳,没有欢乐,没有力量,更没有超脱一切的快然。

而在费伦不一样,不仅长生种大有人在,短暂数百年,多则经历了数个纪元,那些上位者更能呼风唤雨,权力,财富,欲望,超越人类幻想的体验,无所不能。

艾尔德渴望它们,每个夜里,他总是一边裹着破旧的被子龟缩在墙角,一边幻想着遥不可及的强大与力量——特别是将那些弱小的凡人一一的降服,给予他们的选择只有两个,臣服或者死亡,没有希望与奇迹,只剩下赤裸裸的残酷与力量在维持着均衡一切的存在。

然而在这只巨眼面前,艾尔德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他曾经无数次幻想他与魔法的相遇,或者浪漫,或者传奇,又或者是失败的落幕,但他唯独没有想到今天的遭遇。

深邃,宁静,浩大,华丽,静静的矗立在背景辽阔的星空中,那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广阔与宏伟正以自己最具有说服力的方式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像是一把尖锐而有力的钳子,撕碎了寂静。一只巨眼状的意志从那里降临,那是一片从空间上看只有空荡无物的只剩下几颗乏善可陈的星辰的黑暗,即使艾尔德没有了肉体那样清晰而明亮的双眼,可他还是“看”到了,用心灵看到的。他迟疑的看着它道“魔网的回应吗?”

艾尔德本以为他所遇到的是像魔法书里记载的诗歌般绚烂的矢车菊蓝色丝带“魔法星河”贯穿了整个虚空,然后在一片惊喜中那懦弱又渺小的灵魂人生中最为关键也最为华丽的转身——完成“跃迁”到魔网的联系上。

可这次,他犯错了。

那是一双很奇怪的眼睛,它上层由一层海蓝色的优美弧线构成,宛如弯曲的万里的长龙河道,婉转而动人。

它的眼珠和瞳孔非常漂亮——我的意思是说以我对晶体的了解,艾尔德在心中想道。那是一颗拥有完美正十二面体的五角星空间构型,每一颗组成的分子都待在最合适的位置,连最细微的相对转动都不发生——那也意味着绝对的冷漠,安静而冰凉,把一切热量与活动都压抑了下来。

带着一缕抹不开的浓墨绿色的伤痕的珠子,犹如最完美宝石,若是流传人间,必定引起那些如贪婪的人类与生物的疯抢。

然而它下侧有一种神秘莫测的阴影,若隐若现,越来越虚幻,似乎是扎根于虚空间,并与虚空融为一体。

同时那种人类本能的无助,渺小,在此刻被无限的放大。来自“它”的无形的压迫感自上而下,令艾尔德一种极致的外压,甚至难以呼吸,颤抖,思考。

这一切都令艾尔德显得极为无助,他只来得及转身,将身体调整到最为“圆滑”的状态,缩小到了最小的面积,好像这能减轻他所受的压力。

“Lein–Kruziik–?Bah–?mu”(至高的而古老的意志啊,请赐予于渺小的我拥有操控魔法的意志吧)

似乎那巨眼是活物一般,在艾尔德向祂传递了信息之后,冥冥之中艾尔德能感觉到它似乎动起来了。

那颗价值连城的宝石似乎对准了他,艾尔德只觉那眼睛里海蓝色的眉黛间带着忧伤,又带着几分愤怒——似乎,似乎这是一种不满?艾尔德脑子里不知为何涌现出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Bah”(光明)

艾尔德耳边听见了一声极为清晰又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两个音节,没有任何前缀,也没有修饰,唐突的顺着耳边的轮廓溜进了艾尔德的脑海中。

正在艾尔德思考的时候,仅仅一个刹那间。

突然一震剧烈的晃动从上空传来,他抬头仔细一看。

发现那不可一世的“巨眼”在星空中不断被扭曲、模糊、稀释甚至破坏。

魔法的意志只会在每一个学徒身上降临一次,哪怕你的小脑袋瓜里装的天赋再优秀,我的孩子,这是你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与魔法的至高相遇的机会了,请好好珍惜这流金的时间,仔细瞧瞧那壮观宏大的场景吧——《魔法学徒手札》。

这是艾尔德本以为他看见的是贯穿星河的魔法浪潮,或者一团耀眼的光芒、一段来自过去的时空乱流。从书上看到的对学徒们接触魔网的描述,或许这只形如巨眼的物体就是魔法的化身吧,艾尔德心中不确定的想道。

此时,它的消逝的速度越发加快,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揉搓它,毁灭它。背景上那黑暗的巨幕像是谢幕仪式的最后一样,缓缓的却稳定的不断的遮掩着巨眼的图像。

“结束了,‘它’已经降临了,已经完成了使命。‘它’不会再来了。”艾尔德惋惜的看着眼前的惊人的图像——尽管他明白这是必然,可内心的欲望仍然替这一切感到惋惜了,毕竟它太美丽了,不论是星空,星系,还是眼前的巨眼。

现实的引力越来越重,他已经能感受到有一双手正轻轻拉着他,缓慢而有力的下沉。

仿佛能听见来自远方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晶体被压迫到了极致的清脆的破裂声、魔法物在空气中自燃到了核心的爆炸声,错觉,来自灵感的错觉,无声的世界里传来了精彩纷呈的世界,听起来如此可笑,却又如此的真实。

艾尔德凝视着远方。直到夜尽天明,他在一片漆黑中下坠,一种沉重的引力,将他从虚空强行拉回来。

仅仅一会,异界的来客有一种从溺水中被拽出来的感觉,特别是睁开眼发现刺眼的阳光从外界穿透进来。

醒来了,窗外的阳光流淌在室内雕刻波浪花纹的玫瑰色乌木家具上,生长繁盛的橄榄树正在窗外肆意妄为的伸展向着阳光索取无尽的资源。现实,我返回了,艾尔德看着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个短暂的夜晚。

梦?不,不是梦,艾尔德能感觉道。往日寂静的空间里听不见一丝的声音,而他现在能听见外面女佣窃窃私语的议论的声音,窗外随微风发出沙沙声音的翩翩起舞的枝条与柳叶,原来有些模糊的角落也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仆人未擦净的脏点,即使它隐藏在椅子的阴影下。

现在,你放大了眼睛,仔细瞧瞧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现在不一样了,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刚刚从虚空返回带来的宁静与聪慧。

现在的他在任何场合称呼他的时候按照规则都必须加上对他的职业的尊称——施法者艾尔德·梅林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