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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牢狱

爱穆娜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这是一座如堡垒一般的建筑,不高,只有两层,却有深厚而坚实的地下堡垒。上面布满了箭塔与围墙、射击眼,它如吞噬光芒的怪物。

当她走进来的时候,‘噗’的一声,背后巨大而沉重的石门如有生命一般自动闭合。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只有头顶的烧的火热的碳盆才带来一星半点的光线,透支在地面、墙壁参差不齐的石板上,显现出巨大而令人不安的阴影。

“小姐,前面台阶,小心。”旁边一名侍卫站在爱穆娜德的一旁,小心的接过了托盘,一步步的拿给下面的人——这是因为这层台阶建造和修护时都沿着一个非常古怪的方式,不仅狭窄到仅三尺的宽度,一些身体强壮或者肥硕的人甚至不得不侧身进入,更令人不舒服的是台阶的高度就像是在钢琴上不安的高音与细微的低吟的组合,仅仅十几阶的台阶,高的可以让身材修长的爱穆娜德不得不跨上去,而矮的台阶即使是半身人迈上去也会觉得非常合适,而且台阶上有未被打磨的突兀的凸起与相匹配的凹陷。这样古怪的设计据说是为了防止越狱与进攻,试想如果恰好真有人进来或者出去,他们不得不花上大把大把的时间从这里‘爬过去’,不过爱穆娜德觉得这样的设计纯粹是因为拿来的台阶是从其他废弃的建筑上拼凑而来的,简单而廉价,或者还有贪污什么的,她想着。

这座监狱成走廊形,然后通过末尾的楼梯联到下一层,以此类推,一共有四层,两边的墙壁中开凿着简陋牢房,甚至没有应有的形状,只是大概的一个容器,将犯人‘套’进去而已,没有器具,没有柜子也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是装饰的东西,只有一些陈旧而潮湿的稻草简单的铺在地上,作为床或者休息的地方,或者某些待遇好的人身上还穿着一件算是完好的衣服。远远的,散发着腐臭——这里自然不会有人花费工夫去建立一个下水道之类的地方,犯人的排泄物与液体只能排在一个黑色的桶内,从来不做清洗,里面的味道常年累积,臭的已经可以让人晕过去了。

接着守望点燃了墙壁两边的火把,热量与光亮引起了牢狱深处的骚动,他们的眼睛就像是黑夜中的猫眼一样,在火焰的反光下用贪婪、邪恶、黑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爱穆娜德,甚至吹着口哨,无耻而肮脏不堪的内容不断映入眼帘。

“闭嘴,滚!”一旁的守卫用火把戳着里面那些伸出的手与手臂,他们身上污浊不堪,未被包扎的伤口上布满了酸味的脓包与蝇头般的小虫子。

他们很快通过了走廊,到了这一层的最后一件牢房——与其他牢房不同,这里宽敞、整洁,不仅有一张在这种地方堪称‘豪华’的石床,而且有一个小柜子上面摆着一个同样的‘抽象派’雕塑泥塑,还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摆满了犯人的衣服与用具。

当然,用于隔离犯人的铁栅栏不像之前已经被汗液与潮湿的空气腐蚀成红褐色的铁锈。这是用精钢制成的,估计是很少拿来被人使用的原因,保养的很不错,在火光下甚至能看到金属光泽的钢蓝色的狮鹫标志,代表着这里的法律的主人。

“姐姐,姐姐!”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从床上惊醒,他像是见到救星一样跑到铁栅栏前,拍打着栏杆,吱嘎作响。“嘿,伙计,让我出去,我是无辜的!”艾尔德喊着。

——喂喂喂,导演,老子在这里被管了一整天了,是不是晚饭该加个鸡腿了啊,别装耳聋啊,哎哎哎!

守卫举着火把,默不作声,静静的站在爱穆娜德与艾尔德之间,他右手握在剑柄上,身体微微前屈,若是眼前人有什么动作,他会第一时间挥剑斩断他。

“哎。”爱穆娜德轻叹一声,用她的手拉住着艾尔德的手臂,摸了摸,“让我进去,我要和我弟弟谈谈。”她转头对侍卫讲。

“是,小姐。”守卫轻不可测的皱了皱眉,但还是依照她的指示将门打开了开来,他抽出剑,站在门外,盯着艾尔德的一举一动。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这么帅的男人吗?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听见没有?!

“姐姐!”艾尔德躺在爱穆娜德的怀里,他用头在里面埋得更深,也更用力,“姐姐,我不想在在这了,救救我,让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了,姐姐。”艾尔德惊恐无比的说。

“弟弟,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来的。”爱穆娜德将篮子放下,用手抚摸了一下艾尔德的头,在等他心中的恐惧与害怕不那么剧烈后才开口道:“弟弟,我问父亲了,他说……”

“他说什么,他想干什么!”艾尔德抬头,他大声喊叫着:“难道我就值得被这样的对待吗?我是他的骨肉,我是他唯一的儿子,甚至,啊,甚至我还是一位真正的施法者!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是的,在费伦,无论多么弱小的施法者都会被另当别论,或许他们的力量弱小到甚至连一个戏法都需要用法术书来记忆,但他们所拥有的知识与诡异的力量即使一个真正的骑士也会在不注意的时候中招,想想看吧,有谁能在千里外让人七窍流血而死,有谁能死而复生,只有施法者,无论他们邪恶与否,人们都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特别是在琼达斯这片被瘟疫与魔法祸害过的土地。

“他说,你将被放弃,直到你平静、消除、悔过的时候,他会考虑……将你放出来。”爱穆娜德看了看天窗,那是一扇高悬于头顶的铁栏,透过中间的空洞,阳光可以直射进来,形成一个九宫格形状的斑点。

——意思就是,等我等啊等,再等啊等,诶,然后我就习惯了,然后你们就可以开开心心的继续坐在子爵府里开开心心的开下一张地图是吧?

“他的意思是……我一辈子都要在这里了咯?”艾尔德含着泪说,他声音哽咽而断断续续的,“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良久,艾尔德将脸上的泪痕擦干,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姐姐。

“弟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爱穆娜德点头示意一旁的守卫离开,在等周围人走光后,她用眼睛盯着艾尔德说。

“什么,我的姐姐?”

“那台铁壶内的黑胡椒酱里的毒是不是你放的,我的弟弟。”爱穆娜德冷酷的问道。

迎接她的是一张精彩绝伦的面孔,带着层层叠叠的丰富表情,让她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