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李韦明满意的收回枪，将那人重又扔回地上，也不多言，随即重新站回沈君狂身后，仿若刚才的事情于己无关，只留下那个人可怜的躺在地上发抖。
经此一事，李牧自知已无可抵赖，无奈上前两步，对着犹自躺在地上那人，敛眉冷斥道，“好个大胆狂肖的张君升竟敢派探子到我宁水城来，徒惹得我白白污了清誉。今日我便要让你等不肖鼠辈有去无回，也让那姓张的知道知道我李牧也不是好惹的。”说着李牧拔出佩枪，抬手便是一枪，直中面门，那人瞬时便没了气息。
见状，沈君狂紧绷的嘴角这才稍稍舒缓，嘴里还佯装叹息道，“哎呀！李副师长何必这样性急，留待我审问两日，或许能抓到那个里通外贼的内奸也说不定！哎呀！可惜，可惜！”沈君狂捶胸顿足，倒是装得一副从心底惋惜的样子。
李牧也不是那死心眼的人，戏岂能唱一半呢？李牧连忙抚慰道，“此等琐碎小事岂能劳烦沈少爷呢？三日之内李某定当将那个罪该万死的内奸抓到，交到沈少爷手中，任凭您处置。”
一旁的李韦明被这两个人形神兼备的演出唬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是事先知道实情，还真要被这两个人骗过去呢？一场大火竟烧出这么个结果，除了那两个专心演戏的人，旁人都被今晚发生的一切弄懵了。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
“是，是，李某失礼了。沈少爷来了两日我还未亲临拜访，还望沈少爷海涵！”说着李牧更是深揖下去，这前倨后恭的态度倒是颇令人意外。
在李韦明晃神的功夫，两人开始为今晚的大戏收尾了。
见状，沈君狂也乐得和他唱上一出戏，连忙上前扶起了李牧，安慰道，“李副师长哪里话，我位卑官轻，此次前来也是奉了督军之命的，不然的话，哪里敢劳动李副师长呢？”
两人这般一唱一和的，一片祥和之气，实则各怀心思。空忙了半夜，最后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和几具连姓名不知的尸体罢了。
这片老房子经历了多年的战乱看样子确实没什么人住了，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愣是连声狗叫都没有。回去的路上车内更是安静的只剩下汽车的引擎声，还有车后紧紧跟随的士兵整齐的脚步声。
“师长，你方才何必对那小子这样客气？就算他是督军派来的，可这里是咱们的地盘，难道还怕他这个靠女人爬上来的小子吗？”跟随李牧多年的张辅海副官愤愤不平道。在这宁水城地界，他还没怕过谁，今儿可算是受了窝囊气了。
“哼！”本来极力压抑着火气的李牧没好气的瞪了前座的张辅海一眼，这才有鼻子里哼出那口闷气。“你以为就你小子有本事，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向来喜欢附庸风雅的李牧罕见的训斥起副官来。“我倒是小瞧了那小子，只以为他是个惯会献媚邀宠的小人，没想到他还能有这份胆气和本事，竟敢带着他那几十号人在我的地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难得，难得！”虽说气闷难平，但李牧还是忍不住赞叹这年轻人的胆识过人。
被李牧兜头盖脸一阵狠骂之后，张辅海也不敢申辩，只是不服气师长竟对那小子有这样的赞赏，没好气道，“我们这些人还怕他那区区几十号人不成，要我说不如三下五除二……”
“蠢货！”还没等张辅海说完下面的话，李牧就破口大骂起来。“不管怎么说张君升的人都是在我的地盘出事的，你以为我还能和这件事扯得清关系吗？张君升为人最是多疑腹黑，如若再和尤叔懋翻了脸，就算是宁水城占尽天时地利也难敌前后夹击啊！”生性谨慎小心，唯缺决断的李牧，这次差点被这个小毛病害死。沈君狂自然也看到了这点，这才敢“强龙力压地头蛇”。如今回想起方才沈君狂那自大狂狼的样子，还是让李牧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还是太便宜那小子了。我倒没什么，只是替师长叫屈，竟硬生生被那小子欺负了去。”跟随李牧多年的张辅海，人虽愚钝了些，倒是难得忠心。
闻言，李牧也是眉头稍缓，笑道，“你小子就只有这点还算是难得，不过……”说着李牧转头望向车窗外的清冷夜色，幽深的说了句，“一切留待三日后见分晓。”
折腾了一夜的沈君狂等人终于回到了驿馆，经此一役，众人更是将沈君狂奉若神明。李韦明更是难掩喜色，也顾不得许多，进了驿馆的门，就上前一把搂住沈君狂的肩膀，畅言道，“大哥可真算得上神机妙算啊！在他眼皮子地下放了把火，那老小子愣是不敢吭一声。一开始看那派头，比我们督军还气派。没想到也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此言一出，随着进来的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几日来备受冷落的气恼，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沈君狂却若有所思，不见丝毫喜色。
“大哥，怎么，乐傻了？”李韦明见沈君狂如此反常，调侃道。
没想到，沈君狂只是转头敛眉深看了犹自高兴的李韦明一眼，便拉下李韦明勾肩搭背的手臂，转身对着陆续进门来的诸位兄弟疾言厉色道，“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踏出这驿馆一步，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如若有抗命，军法处置，听清楚了没有？”
这帮人都是沈君狂在海城一手带出来的，都清楚沈君狂是个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甫一得到如此训示，众人都是下意识的原地立正站好，行军礼道，“是。”
“嗯。”眼看着众人都整齐划一的回应着，沈君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都回去歇着吧。”
或许是那几月地狱式的训练造成了惯性，此言一出，众人都忙不迭的回屋去了，经历了一夜的折腾，驿馆又回复了平静。
“大哥，事儿都办完了，我们还不赶回去复命吗？”旁人不敢质疑沈君狂的命令，但是李韦明却压不住心底的疑问，还是跟着沈君狂进了屋追问道。
“回去？”沈君狂便坐到桌边的云头纹鸡翅木坐墩上，嗤笑出声。沈君狂抬眼看了一眼李韦明，瞥了一眼对面的座位。李韦明心下明了，便上前几步，兀自坐在了沈君狂对面。沈君狂也不急着说话，只是静静拿出两个茶杯，由暖笼里拿出稍带些温度的茶壶，斟满两个杯子，将一个杯子放在李韦明面前。然后便不管对面的李韦明，兀自喝起茶来。李韦明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性子，几杯茶下来就憋不住了，急嚷嚷道，“大哥，你何必这样故意难为人呢？”
闻言，沈君狂倒是难得的笑了，“你呀！”指着李韦明道，“还是这样没耐性。”说完，沈君狂放下手中的杯子，直视着李韦明，正色道，“你要是李牧，今儿晚上吃了这样的闷亏，会这样轻易的放我们走吗？”
沈君狂的话如旱地春雷，一下子把李韦明轰醒了，身上冷汗淋漓，“大哥的意思是……他要让我们有去无回？”
沈君狂却摇了摇头，“有督军给我们撑着，他还不敢。只是……”沈君狂沉吟半晌，“我要是孔明在世，或许能猜到。可我偏偏愚钝，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他总不能没名没分的扣我们一辈子。”
听完沈君狂的分析，李韦明狂跳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不是他怕死，只是大丈夫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哪能这样窝囊的被人暗算死。
“三天，再等三天，或许到那时……”沈君狂独自来到窗前，对着清风明月，思绪却早飘到了那个心之所系的去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