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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号外,号外,燕城第一名媛尤大小姐突然离世,尤督军一病不起……号外,号外……”天刚蒙蒙亮,走街串巷的报童就扯开嗓子在大街小巷喊开了。眼看着手中的报纸越来越少,报童喊得更起劲了。

“来一张!”突然一个凤仙指甲杵到眼前,小报童登时哑了嗓子,直愣愣的瞧去,却是一顶极华丽的鲜红轿子里伸出一只纤长白嫩的手来,兰花指妖娆的翘着,这微弱的天光更是藏不住指尖的流光霞彩。

“哎,好嘞!”这要是个长年男子,恐怕要对着那只纤纤素手垂涎许久,但是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却只瞧见那指尖捏着的一块大洋,闪着精光。只是这样瞧着,他几乎就能闻到肉的香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一份报纸递了过去,眼瞧着那枚大洋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曲线,伴着最悦耳的乐声,他眼睛都亮了,将手一探,恰好落到手里。

“哎,您真可是活菩萨啊!”

铛铛铛!

耳听得时钟敲了整整九下,才一晃眼的功夫竟到了这早晚了。相思抬眼看了一下黑压压的天空,昨日还是艳阳高照,让人错以为夏日还长,谁知今日的风吹到身上,却寒浸浸的,带着秋天的煞气。

“小姐,”一推门却是孙铮,“都按您的意思,您去世的消息,现在大街小巷应该都传开了。在今天早晨的例会上,我也宣布了老爷因伤心过度暂时无法主持军务。昨儿夜里就通知了周统制暂代军务,想必这会儿也该到了。只是,”孙铮欲言又止,抬眼一瞧,相思却动也不动,还是背身望着窗外,便说了下去,“只是连周统制也要瞒着吗?”

“是。”相思依旧平静如常,言语间却透着不容置疑。她明白孙铮的顾虑,周伯伯是看着她张起来的,也是父亲换命的兄弟。要是日后他知晓了这样大的事情竟瞒着他悄悄进行,只怕是会伤透了心。但是眼下的形势逼得相思难以相信任何一个人,毕竟要她父母这样费心维护的人,必然和她家有着莫大牵扯。而就这一点上,周伯伯也脱不了干系,自然是要防范的。

“好,我知道了。”孙铮也理解小姐的顾虑,也不便再劝。毕竟身居高位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只望到时的周统制也能理解。

“父亲的状况如何了?”眼下这才是相思最忧心的,所有这些算计若是没了父亲,岂非是枉费心机?

“方才,马医生打来电话说老爷的状况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又中了这样重的毒,要想完全恢复意识,怕是还要等些日子。”孙铮如实复述道。

“能查出是什么毒吗?”听闻这个消息,相思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说着便捡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一招手,也示意孙铮坐到对面。

孙铮也深知相思的脾气,平日里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便也顺着相思的意坐下了。“这个确切的答案还要等进一步的化验,但是马医生查看过那些剩下的鸡油卷儿,凭着多年的经验,他觉得是被人下了乌头。这本是一种草药,有大毒。只是据他推测,这样剂量的毒物根本不足以致人死地。要不是老爷体质特殊,也不会立时显现出来。所以,他觉得下毒那人不一定是想要置小姐于死地。”

“什么意思?难道他……”说到这里,相思心里一惊,若是真的如她所想,那此人的用心也未免太狠毒了些。

“是。”孙铮点点头,相信聪明如小姐,该想到了。“恐怕那人只是想要小姐饱受痛苦煎熬之后慢慢死去。”

“哼!这次恐怕要让他失望了,我竟然一下就死了!”说到这儿,相思眼眉轻挑,眸光似水,竟大笑起来。现在,她更确信那个人就在自己左右,而且一直都在。而让她更好奇的是,她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让人恨成这样?

天气阴得越发厉害了,黑云层层叠叠的吊在头顶上,直压得人透不气来。小道旁竹林里,阴风阵阵,更添了几分阴森。思及方才的猜测,孙铮还是禁不住后背发冷,饶是见了这许多悲欢离合,还是被那人的狠毒用心吓住了。小姐只不过还是个孩子,有谁竟忍心这般对付她?

“你又跑到哪里躲懒去了?这样重要的时刻,你可不准出岔子!”一个转弯正撞上迎面而来的弟弟,眼瞅着弟弟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孙铮总是忍不住要教训一下。

“我可是冤枉啊!小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还怎敢偷懒耍滑,还不是按着小姐的吩咐办事去了?”对上哥哥那个冰块脸,孙寅少不得做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辩道。

“你还能做什么?那些日子,要不是我替你遮着,那顿打早就落到身上了!”或许是父母早亡的关系,在这个长兄眼里,这个弟弟总是孩子,不值得托付大事的。

眼见着孙铮一脸怀疑,孙寅瞧着四下无人,便小声辩道,“还不是为了那个臭小子,小少爷!”对相宥,孙寅私底下可不像对相思那般尊重。“小姐怕那小子知道了这个‘噩耗’,”他故意加重那两字,无奈道,“我到山下为他打点好了一切,还将小红送了去,这才赶回山来。”

“你上来时,那些守卫盘查得可还严谨?”闻言,孙铮这才略点了点头,便想起问那些守卫的事儿了。

“要不是他们,我也不必等到这早晚才上得山来。要不是一个经常跟在你身边的小兵认出了我,今日啊,我还甭打算上来了!”思及方才的情形是,孙寅还是一肚子的抱怨。“谁知到了大门口还是这样,差点没把我气死!”

“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平日里跟在小姐身边耍威风够了,这下总算让你尝到些苦头了!”难得见到弟弟吃瘪的样子,孙铮露出了少见的笑脸。“好了,我回了。”说着,一摆手,孙铮便越过弟弟,兀自走了。

眼瞧着哥哥竟连那走路的背影也这般古板无趣,孙寅不禁嘟囔道,“我怎生有你这样老古董的哥哥?”

胡同里一个火红的轿子慢慢悠悠的晃了进来,只见那轿帘上飞龙画风,皆是金线织就,竟是几大块云锦拼就的。

咚咚!咚咚咚!

及至到了一户普通的四合院,轿夫小心住了轿,来到门前,有节奏的敲着那扇略有些破烂的朱门。只见上面的铜钉子都锈得斑驳了,只是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在默默述说着这座小院昔日的辉煌。

吱呀!

门只开了一个小缝,探出一个头来,大概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仆妇,上下打量了下门口那轿夫,瞧着四下无人,这才大门洞开。只见那乘小轿又悠悠荡荡的进了院。

“她当真死了吗?”一个苍老低哑的声音不敢置信道。

“是的,这各大报纸都登出来了。恐怕这会儿全国都传遍了吧!”一个低柔的声音慵懒的答道。“北方最尊贵的女人,竟这样就香消玉殒了?哈……哈……哈!”那女声放肆的笑道。

“哼!真是便宜了她!”那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出一缕寒光,嘴角似笑非笑的诡异扯到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