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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山河破碎(五)

武阳崖上,剑拔弩张。

叱云明月对龙韶仪说道:“皇帝要收缴武林门派占据的土地分给穷苦百姓,本来是仁德之举,现在缺搞成了这个样子,你难辞其咎啊。”

“确实是我的错,轻信了这些家伙,连累仙子和玉姑娘了。只不过,皇帝要处理练武的,仙子即便清白,恐怕日后也难以独善其身,到时还请仙子能够隐遁世外,不问俗事。”

“哈,我正有此意。”

一群人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刀剑,凶神恶煞,他们恨叱云明月已经很久,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人最齐,最多,一拥而上,还怕她们三人不成?

“杀了叱云明月!”

“杀你个大头鬼!”玉涟心已经忍了很久,一腔怒气瞬间爆发出来,一步冲上前,将那个带头喊话的人一刀噼成两段,又左右两刀各扎起一段,将它们扔进人群,砸翻两人。

“忍你们这群家伙已经很久了!胆敢这样害我师父!你们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玉涟心双刀在手,轮转如飞,风雪归心和霜冽都是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刀,刀刃过出,皆是血如泉涌。所有阻挡刀刃前进的物体都被一分为二,兵器被砍断,人被削成碎块,她仅仅是随意地挥出两刀,成片的人就被斩下了首级,那喷溅出来的血,让人们的眼前都蒙上了一层鲜红的屏障。

“涟心!”

叱云明月呼唤着她,玉涟心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手上的双刀没有丝毫的停歇,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该死!所有害我师父的人,都该死,一个不留!我要杀光你们,一个不留!”

“可恶!这个家伙,竟然有这么强!”祖承戒和祖承训两人握剑在手,见玉涟心已经连杀十几人,势不可挡,决定治一治她。二人看准机会,从后面一跃而起,使用的正是分胃碎颅斩,一左一右,斩向玉涟心。

忽听得叮的一声,两把剑硬生生被一条铁枪拦住,二人看去,只见叱云明月已经把玉涟心护在了身后,自己单臂举着银雪照玉枪,用枪头上的留情结将二人的剑一同架住。

“竟然单臂,就架住了祖承戒和祖承训一同使用的分胃碎颅斩!”

二祖怒视叱云明月,叱云明月则不屑地说道:“你们两个江湖耆宿,一起对付一个十七岁的晚辈,还要你们那老脸吗?”

这时,只听玉涟心吼了一嗓子道:“师父,您起开!”

“涟心?”

玉涟心一把推开叱云明月,自己举着双刀冲上前来,对着祖承戒和祖承训的脑袋就是一刀。

“开玩笑,这种距离,根本就够不着。”

但一瞬间,玉涟心已经斩落了祖承戒和祖承训的人头!

“什么!”

“这怎么会?”

“祖承戒好歹也是青城派掌门,竟然会被玉涟心一个小辈一招斩杀?”

玉涟心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她犹记得在北固城的时候,青城派的人那般羞辱她和叱云明月,嘲讽她们是一对孤儿寡母,现在这两个人又来搞事情,她就是不懂,为什么总有人不知死活。

叱云明月看着这个徒儿,欣慰地笑了下,心中暗道:“几个月不见,她的武艺已经精进至这个程度,看来她在尔朱云烈身边,一定积累了大量的战斗经验,才能有这么强的临场应变能力,好徒儿,没让为师失望。将来这个武林,必是属于你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着:“连祖掌门都被一刀噼了,单凭我们,能杀得了她们吗?”

“必须得杀!不能放龙韶仪活着回去!不然我们杀蔷薇武士的事情暴露了,皇帝会判我们谋反的!杀龙韶仪!”

一众人舞着刀攻向龙韶仪,叱云明月和玉涟心两人一左一右,护住龙韶仪两侧,只凭一招就解决了数个攻击龙韶仪两侧的敌人,而龙韶仪自己面对正面之敌,不慌不忙,举刀上抬架开敌人的噼刀,而后一刀噼下,将那人从肩到腰砍成两半。

“可恶!继续上!”

一批人倒下,又冲上来一批,后面的人手段更加毒辣,朝这三人扔出带着铁链的钩子,玉涟心眼疾手快,舞刀斩落数个铁钩,而龙韶仪则被铁钩勾到了右臂,被限制了挥刀,玉涟心抬手一下,就砍断了钩子后面的铁链,助龙韶仪脱困;叱云明月的银雪照玉枪也被数个铁钩缠住,一群人使劲往回拽,另有几人借机攻向叱云明月的腰腹。

“师父!”玉涟心探身过去,一刀砍掉了偷袭叱云明月之人的手臂,而后有连着两刀,将偷袭者全部解决,这时,叱云明月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往回一挑,便将出钩者全部拽了出来,紧接着长枪抡起来一个横扫,将这些人的喉咙全部划开。

叱云明月将长枪一抖,所有的钩子全都掉了下去,她双手握住枪杆,只见一条银枪,枪出如龙,寒芒乱舞,顷刻之间,已将一众高手戮尽。

那些出钩者仍不死心,见叱云明月难对付,就朝玉涟心和龙韶仪身上扔钩子,玉涟心有墨玉流光甲护着,钩子伤不到她,但是被缠住手脚,还是挺难受的。虽然她力气够大,刀也锋利,能够拼力斩断缠上来的铁链,但同时还要对付趁机进攻的其他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龙韶仪更是既无护甲也无神刀,只能尽力躲开钩子。

就在这时候,又是十几个钩子缠了过来,在同一时间内锁住了玉涟心的四肢和龙韶仪的四肢,同时又有数个钩子贯穿了龙韶仪的肩膀,大腿,腹部,钩着肉,连着筋,让她鲜血淋漓,剧痛无比。

叱云明月不顾朝自己飞来的几个钩子,一枪刺出,将一众想要趁机攻击此二人的家伙一枪全部扎成了串,她的出枪距离之长,令人防不胜防。

“单杀手!这就是叱云明月的单杀手吗?”

单杀手是枪术的一门技巧,要求使用者臂力和腰力极强,每天扎枪五百下,连着一百天,才算小成,若要大成,则要几十年的功力。很明显,叱云明月是用枪的佼佼者,她的枪术,当是天下第一。

这时,几个人从叱云明月背后袭来,吃云明月重现回马枪,人未转身,枪头已至,一个华丽的转身刺,就将为首之人穿了心脏,而后,叱云明月挑起这人,左右击打,将那几人一同击飞,再看去时,只见被击飞的几个人,颅骨都粉碎了。

“这种力量,是人应该有的吗?”

玉涟心借机砍断锁链,又帮龙韶仪砍断了链子,将自己手里的风雪归心交给龙韶仪道:“你还可以吗?”

龙韶仪浑身是血,捂着肚子,艰难地忍痛起身,接过了风雪归心,说道:“没事!”

只见她几下就摘掉了穿在身上的钩子,而后拿自己外套撕成布条缠住,恶狠狠地看着前方,喊道:“无耻之徒!还有什么都使出来!”

山门口已经遍地死尸,血流成河,人们都已经怕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经做了,就得做到底。

“继续杀!千万不能留她们!全都给我攻击龙韶仪!”

“涟心,带龙韶仪去后山!”

“师父,那你呢!”

“我断后,你快带她走!”

“师父,小心啊。”

玉涟心背起龙韶仪,杀出一条路来,直奔后山,叱云明月跟了上去,在后门站住,横枪而立,道:“今天谁过谁死!”

人们自然是相信叱云明月能说到做到,可放跑了龙韶仪,他们还是死路一条,于是一群人嚎叫着朝叱云明月冲来,那是一种绝望的嚎叫,完全听不到一点点的希望。

玉涟心背着龙韶仪一路狂奔,从吊桥到后山,把龙韶仪放到鱼璇玑她们面前,说道:“你们帮她处理伤口,我去找师父。”

“师姐,前面到底怎么了?”

“别管这些,你们就记住师父的话就好!”

玉涟心又是一路狂奔,返回后门。

这边的战斗还在继续,叱云明月已经击杀了二十多人,这些家伙无论是冲上来战斗还是用远程的暗器,都拿叱云明月没有办法,她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只凭那一条长枪,就堵着上千人进不去。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必须干掉叱云明月!”

“说的轻巧,你有什么办法?”

“你们不是有刀吗?飞刀!所有人一起朝她扔刀,就不信她能躲得过来!”

此语一出,所有人茅塞顿开一般,一起瞄准了叱云明月,朝她掷出了手里的单刀和剑,以及无数的钩子,那一瞬间,这些东西把天空都遮蔽了。

这是绝对躲不开的覆盖,叱云明月那一刻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身中乱刀,倒在血泊中被人分尸的场景,但这场景并没有实现。

就在那一瞬间,只听得一声“师父!”便见玉涟心从后面飞一般赶到,保住叱云明月一个用力,自己和她位置调换,玉涟心紧紧地抱住叱云明月,将她扑在地上,无数的刀剑落在她身上,即便墨玉流光甲保住了她不受外伤,但那一股股的冲击力还是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疼痛。

“师父,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涟心,你没事吧。”

玉涟心已经受了内伤,只是强撑着不说,她要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举刀直面已经空手的武林众人。

“她,她没死!”

“她过来了!她来了!”

玉涟心疾跑过来,手握霜冽,干净利落地挥刀,将一个又一个已经空手的武林中人砍杀,嘴里还念叨着:“别跑!别跑!杂种!别乱跑!”

她一边走,一边砍,一直杀到叱云明月目瞪口呆,一直杀到武阳崖上除了她和叱云明月外再无一个活着的人。

“唔,唔,好累啊。”

玉涟心终于是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叱云明月将她抱起,带回了房中。

一场闹剧,至此落下帷幕,事情以一众武林高层的全军覆没而告终。

千鹤派的门人花了两天的时间清理掉尸体,而后又花了三天时间将山门内的血迹清除干净。龙韶仪带着伤回到了朝廷复命,向高皝禀告了这件事:“陛下,他们这些家伙,杀了蔷薇武士,嫁祸给叱云明月,还企图杀我灭口,好让陛下以为叱云明月要造反,借用朝廷的力量报复叱云明月,只不过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杀叱云明月不成,反而被叱云明月的徒弟玉涟心悉数斩杀。”

“所以,那些武林中的家伙都死了?”

“没错,都死了。”

“白天宇这个武林盟主,不出面处理一下?”

“臣妾回来的时候,找过白天宇,他说,一切按国法处置。”

“这个家伙倒是明事理,朕喜欢这样的人。”

“白天宇作为武林盟主,却无一点攫取私利之心,此前在北固城,多亏了他的统一调度,才击退南梁大军。臣妾调查过,他自己没有一点私人产业,跟朝中也没有往来。”

“哦?他没有一点关系吗?”

“陛下,他成为武林盟主,靠的不是关系,而是实力,据说他当年曾经将所有门派都踢了一边,各门各派的高手,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所以人们都服他,服的是他的拳头。”

“原来如此,靠实力说话,哈哈哈,跟朕很像,朕就喜欢靠实力来说话。韶仪,你觉得玉涟心跟叱云明月这两个人如何?”

“为人正直,天性善良,又有一颗侠义之心,武艺高强,但从不恃武欺人,是真正的侠客。”

“哦,看来你对她们两人的评价还是挺高的。朕想要她们师徒,来帮朕做事,你和她们认识,不如你伤养好了之后,就替朕当一个说客,条件可以随她们开。”

“陛下,这件事只怕,不好办。”

“此话怎讲?”

“陛下,此前玉涟心曾被西魏的乾德皇帝元子悠看中,想要拉拢玉涟心去刺杀西魏的权臣尔朱云烈,为此还赠送了很多礼物给玉涟心,但是玉涟心和尔朱云烈接触了之后,认为尔朱云烈不能杀,她活着,西魏还能镇服四方,尔朱云烈一死,西魏会分崩离析,结果就是玉涟心迟迟没有对尔朱云烈下手,此后,元子悠又听信宇文释的话,召集各地豪强讨伐尔朱云烈,被尔朱云烈打得大败,最后尔朱云烈被逼走,元子悠依旧没有掌权,权臣变成了宇文乂。所以,依臣妾看,玉涟心这个人,大概是不会专心为一个人奉献自己的,她只会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如果陛下,要她去杀一个她认为不该杀的人,我想她大概也不会去听陛下的命令。”

“这样啊,没想到这个玉涟心还是这样的一个人,看样子,朕是无法掌控她了?”

“陛下,其实,现在的局面已经很好了,这些武林门派遭遇重大打击,他们的土地也都收回国有,现在分给了无田的贫苦人,百姓们都在称赞陛下的仁德,以此来看,民心已经朝向了陛下,不出几年,国力就能再度强盛起来,届时,我们东齐就有机会一统北朝了,而后,就可以发动对南梁的战役,一统天下!”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国力还是不够用,产出的钢铁量太少了,完全无法支持武器和铠甲的批量制造,另外,南梁那边,有些骚乱,东边的沿海地带,最近出现了不少海寇,非常猖獗,影响了渔民的出海,南梁皇帝给朕写了一封国书,想要请东齐和南梁一同去剿杀这些海寇。”

“陛下,臣妾的手下已经说了此事,臣妾正要报告给陛下,那些海寇,是瀛台岛上的人,他们坐船来,下来就抢,抢到手之后就立马坐船逃走,官军赶到的时候,早已经跑没影了,想要打击他们,确实有点难。”

“看样子,还得加强海防,这又是一笔支出,现在的财政又困难了许多。虽然收缴这些武林门派的地能够缓解一下,但还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