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州的酒并不烈,醇厚之余果香馥郁,孔秋山挤在灌新郎官酒的队伍里,已经喝趴了三人,自己除却酒水胀腹之外并无任何醉意。
他急急去了茅厕放水,准备回来再战三百回合,还未重新迈进喜宴院门,便在门口碰到了更衣回来的云知渺。
“咦,云小姐的脚好了?”
云知渺疑惑道:“什么脚好了?”
“陆正将不是找你去了吗。”孔秋山打了一个酒嗝,“有个婢女说你崴了脚,喊他去帮忙来着。”
晓儿道:“哪有这回事,我和淮竹一直陪着小姐,没喊什么人去找陆正将。”
云知渺神色一变,忽地又想起了先前将她衣裳泼脏的婢女,所以并不是她想多了,而是对方的目的不是她,只是想把她引出喜宴,好借口诓陆时棠出去。
“人走了多久?”
“大约……两盏茶?”孔秋山挠挠后脑勺,记不大清楚。
云知渺抿紧了唇,心中浮现出一种猜想,疾步走进院子,在席间找人。
“晓儿,你和淮竹去男宾席瞧瞧,看祝泓在不在。”
晓儿与淮竹立时应下,片刻后回来禀道:“小姐,没见着他!”
果然,祝敏嫣也不在席间。
云知渺一阵头疼,这作妖两兄妹,怕是被滨州那些人洗了脑,还没死心。
倒是不担心陆时棠的安危,毕竟他身手了得,鲜少人能近得了身。怕只怕祝家兄妹借着喜宴日人多,做什么碰瓷行径,到时众目睽睽,十张嘴也说不清。
她快速对淮竹交代了几句,让淮竹去和国公夫人通个气,继而带着晓儿去找里珩,让里珩带人一起悄悄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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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陆时棠漫不经心地拖着祝泓的领子往里间走。
屋中烛火摇曳,铜炉内的金梨散烟气氤氲,将整个屋子都熏得甜醉。
陆时棠依葫芦画瓢把祝泓扔到了榻上,并扒光了祝泓的衣服,随意丢在榻下。
他乜看向几盏灯烛,漫步着一一吹灭,没了烛火的照映,屋中唯剩窗扉透进的稀薄月光。隔着幔帐,床榻上的两人身影模糊得只能辨出一些轮廓。
陆时棠十分好心地把燃有催情香的铜炉搬进了内间,越发浓郁的香甜味,让昏迷在榻的祝家兄妹有了轻微苏醒征兆。
祝泓身无寸缕,呢喃着在半昏沉中吸入大量金梨散,在那股引人迷乱的气味下,祝泓神志难以清明,混沌中只觉得口舌生燥,浑身滚烫难耐,本能地朝四周摩挲。
漆黑之中,祝泓迷迷蒙蒙无法辨别方向,只能听见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有极细的轻喘。
他摸到了一截纤细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如同抚上冰凉玉石,滚烫的渴热得以缓解。
被他触碰的人唇齿间溢出嘤咛,同样浑身如火在烧。
黑暗里,两个人越靠越近,由弱至明的呼吸急促,最后叠在一起。女子的外衫被粗暴地扔出来,飘飘荡荡盖在男子的亵衣上。
陆时棠极轻地低笑着,走出屋子,合上满室春色。
他心情不错,抬头望向苍穹银月,准备给这场好戏找几个观众。
偏院外匆匆奔进一个身影,是身着侍卫服的里珩。里珩找到偏院时,正看见陆时棠从屋子出来。
“正将没事吧!”里珩一把握住陆时棠的胳膊上下检查。
在云知渺通知了里珩之后,他连找了好几处地方,生怕到晚一步自家正将名节不保。
还好还好,衣衫完整,也没沾上什么脂粉,问题不大。
里珩忽地闻到他的衣衫上有一股香甜气味,吸了吸鼻子。
“欸?这味道……”
“退远一些,是催情香。”陆时棠拂开他的手。
里珩连忙跳开一步捂着鼻子:“居然用这种东西,这祝家兄妹真是……”
为了得到正将,真是不折手段!
“不过正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没受影响?”
“进去前吃了清心丹。”
戍营常备皇家供给的伤药丹丸,清心丹便是稳气去杂之用。
陆时棠道:“祝家兄妹在屋里,去把祝家人引过来吧。”
里珩隐隐约约听见了门缝溢出的异声,走近几步之后声音更加明显,他听着那高低交织的二重奏,瞳孔震地,摇头啧声:“云小姐本还担心正将被人算计呢,看来惨的是算计的人。”
“渺渺?”
“是啊,云小姐听孔秋山说有人借她的名义把正将引出去,一猜就是祝家兄妹,担心您吃亏,和属下们分头找您。”
陆时棠抿了抿唇:“她往哪儿去了。”
“应该是东侧方向,那处也有几间空着的院——”
里珩话说到一半,再回头却已经没了人影。
他耸了耸肩,早已习以为常,只要提起云小姐,正将就跑得比什么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