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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打草惊蛇

陈重的父母听到儿子淹死的消息,悲伤欲绝地马上乘火车从太原往学校赶。眼泪流干了,他们也接受了这一现实。他们认为儿子不能这么白死,山西煤矿里发生事故,一个死者至少要赔偿十五万到二十万,学校总该参照这些标准给父母一个交待吧?在火车上,陈重的父亲打了很多电话向亲戚朋友征询意见,他们都认为至少应该让学校赔偿十五万才行。当熊校长说学校只给他们五千元慰问金时,陈重的父母十分失望和生气。他们没有善罢甘休,回家后就纠集了十来个亲戚朋友准备到学校闹事。为了给学校施压,他们还把这事捅给了《华西都市报》。

陈重的父母没有直接去找校长提赔偿的事,他们知道万一和校长闹僵了可能连五千元都得不到,毕竟儿子是请假出校的,门卫处还保存着他写的假条。最终他们把闹事的目标锁定在班主任陈一凡身上,虽然陈老师平时很关心他们的儿子,也经常在电话里表扬儿子的勤奋和进步,但这一切随着儿子的死去都烟消云散。现在,他们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观念:如果陈一凡不放儿子出校,那儿子就不会死。这种意念的支配下,他们真的把满腔怨恨发泄在生前关心帮助儿子的班主任身上。

得知陈重被淹死的那一刻起,陈一凡就陷入了深深地内疚和自责中。他没想到平时踏实认真的陈重会置学校三令五申严禁私自下河洗澡的禁令于不顾,带头跳入水中去游泳,更没想到他会在距离高考只有几天的时候被淹死。当陈重母亲揪打他时,最初他还想解释几句,后来就放弃了辩解和抵抗,双手抱住头任他们撕打。只要他们的发泄能够减轻失去儿子的痛苦,他就是被揍得遍体鳞伤也心甘情愿。

围殴陈一凡只是为了找个人出气,陈重父母的真正目的是把校长引出来对他们让步。这些识字不多的农民,走南闯北地增加了不少见识,不自觉地就把“声东击西”和“打草惊蛇”这些奇谋妙策用上了。

但是,熊校长绝非庸人,他能在众多竞争者中坐上莲花中学校长的位置,没有点手段是不行的。他从窗子里面看到了校门口发生的一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陈重父母的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他没有叫人去劝阻陈重的父母,他倒想看看他们怎样收场。如果他们闹一阵子后没有领导搭理他们,他们就会主动给校长打电话的,那时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他手中了。学校其他干部给他汇报这件事时,他平静地让他们先不要理会那群闹事的人。看到东方铭制服了那个光头男子后,他就知道事态不会进一步扩大了,学生们挤进来后,那群人就再不敢轻举妄动了。“真的是农民,欺软怕硬!”他在心里又一声冷笑。

突然,他发现圈子外边,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色衬衫的瘦高个男子在不停地拍照,好象是个记者。熊校长坐不住了,这事惊动了记者,很快就会出现在报纸上,这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对他这个刚刚坐到这个位置的新校长。一定是家长给报刊爆的料,这些狡滑的农民,他还真小瞧了他们。

很快,熊校长和学校一大群干部就出现在校门口,熊校长先给家长们解释自己刚刚知道这事就赶过来了,然后让东方铭和学生扶陈一凡回去。校长把家长们请进办公室,几个年轻干部生拉硬拽也把那个拍照的人请到了隔壁宋主席的办公室里。

谈判的内容并不复杂,双方直奔主题很快就谈到赔款的数额上了。谈判的过程却一波三折,双方提到的数额差距很大,难以达成协议。陈重父母几次作势要走,声称要把儿子的尸体放在学校门口,还要给其它报纸爆料,让全社会来评论这事。熊校长让后勤主任把他们拉住,继续讨价还价地谈判着。将近三点钟,谈判才基本结束。双方初步达成协议:学校陪给陈重父母八万元抚恤金,他们不能再向外爆料或者申诉;陈重的后事处理由学校负担费用;如果两年后,陈重的妹妹考不上高中,莲花中学必须接收她还不能收取高价。

在隔壁房间,宋主席和政教主任朱智仁同那个瘦高个的记者进行着漫无边际的交谈。瘦高个直接量明了自己是《华西都市报》记者的身份,然后向他俩了解起莲花中学的情况来。宋主席和朱主任给他谈起了莲花中学的历史和成绩,并希望他能够替莲花中学多多宣传,然后问到记者此行的意图。记者说自己听到这件事后想来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发一个相关报道。

宋主席希望记者能够正面宣传莲花中学的业绩而不报道学生溺水死亡的事情。记者望着他们说他一定会实事求是的进行报道。宋主席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走到隔壁房间同熊校长耳语了几句,回来后就和朱主任带着记者到“刘星际大酒店”,边吃午饭边等待熊校长的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