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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舍秘救太保

殷明阳回头看,没注意进门时外面有人,只见一个弱小人影从门外闪出。

“小芸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小芸面有欣喜的跟进门里,看见杨行慎也转过头来,脚踩刚跨过门槛,又退了出去。

“小芸姑娘,杨公子是在下的朋友,进来说话吧。”殷明阳把小芸拉进门来,左右看看,关上了门。

院内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了,有些地方还残留着血迹,小芸看见了就闭上眼睛,把头扭作一边。殷明阳往东院里去,跨过拱门前,还往墙下看了一眼之前放下素心和孩子的地方。进了西院,没有进屋,只在院里坐下,回想那日的情景。素心扑倒在门口,两个丫鬟死在屋内,一个丫鬟倒在屋外。小桃与菡福倒相距门外七八步地方,想是短时间内被多人同时下手,一招致命。自己与夏侯震还有院内偷袭自己的四人都交过手,知道以他们的身手,想在一招之间杀了小桃和菡福还是有些难度的,一定是还有人一同下手,可是其他人都在外院,还会有谁呢?

“司乐大人?”小芸见殷明阳坐在石凳上低头沉思,轻轻的喊了一声。

殷明阳反应过来,才想起问小芸话:“对了,小芸姑娘,你不在万花楼,来这里做什么?”

小芸看杨行慎一眼,殷明阳还待让她直说,杨行慎已经转到外面去了。

”殷大人,小桃姐姐没有死,就在万花楼呢。”

“哦?多谢小芸姑娘救命之恩,给你添麻烦了。”殷明阳沉思一会,“小芸姑娘,小桃伤势重吗?”

“是挺严重的,当时她浑身是血,我都吓坏了,还好青瑶姐姐请了大夫,保住了性命,现在能说话了,只是身子还是虚弱的很。”

“我明白了,难为你了小芸,我会尽快把她接走的,在你们那里也不太方便。”

“不是的,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一点都不麻烦。小桃姐姐,身子虚弱,若是现在挪动,怕是会动了伤口。”小芸见殷明阳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想把小桃推出去,赶忙解释。不等殷明阳开口相问便接着说:“我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得闲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转着转着就到您府上来了。

殷明阳怜惜道:“谢谢你有心了,你放心,明月安然无恙,我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着呢?”

小芸看着殷明阳身上破破烂烂,满是血污,止不住眼泪都掉下来了,便往殷明阳屋里走,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进去。过了一会,从屋里抱着一身衣服出来,来到厢房推门进去看了看。

“殷大人,你进来把衣服换一下吧。”小芸把衣服放在屋里,又去打水。

殷明阳见小芸做事细心,也不拂了她好意,进屋梳洗,换了身衣服。对小芸也不客气:“小芸,杨公子与我身材相仿,你再取身衣服给他换上吧。”

小芸答应一声,又去了屋里翻找,把杨行慎交了回来。杨行慎倒不客气,站在院里把外袍脱掉扔在地上,接过殷明阳的衣服,麻利地套上。

殷明阳从房中出来:“小芸,我今晚不在这里,也不需要人服侍,你早些回去,帮我照顾好小桃,回头我再去找你。”又对杨行慎道:“杨兄,烦你现在就同我去找张不凡。”

小芸道:“司乐大人,张不凡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听说是昨日在南市口被处决的,只因他在您府上行凶,前日就被抓了。他们的人好像今天也都走了。”

殷明阳听了心中一紧,若是薇儿真是落在他们手中,这可就无处去寻了。细问之后,送走了小芸,便叫杨行慎一同去广源客栈打听,确认了小芸所言。杨行慎知他为何担心,出言安慰。

“殷大人放心,既然张不凡已死,我这就去追他们,定为你寻回小姐。”

殷明阳道:“你不知他们往何处去,况且是否张不凡所谓,我也只是猜想,此时就此作罢。不过我另几事相托。”

“何事?大人请讲。”

“第一件事,麻烦你去寻得赵州剑门陈文笙等人,就说明月已被刘大侠抓获,带返幽州,哄得他们回去。你若不想骗他们,任他们留在洛阳,早晚便是我剑下之鬼。第二件,无论你第一件事做与不做,请你尽快赶到邢州去寻李存孝,对他说句话。”

殷明阳所托第一件事杨行慎并未放在心上,只问第二件:“什么话,你现在还有心管他的事?”

“你对他讲,让他向太师认罪,让他告诉太师,他知未陵所在,太师必不杀他。”

“未陵?未陵是何地?”

”未陵就是张不凡费尽心思要与我殷府作对的秘密,我若告诉你,你也要身遭大难。”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将这秘密献给太师,你如今家破人亡都不曾妥协,就只为救那李存孝?太师如何肯信?”

殷明阳知他也心存怀疑,解出身边青鸾剑递给杨行慎,“你凭此剑去见李存孝,让他将此剑呈给太师看,太师一定会信,邢州之危可解。”

杨行慎将剑端在手中,“若你所言属实,殷大人便是当今世上第一仁义之人,放心,行慎绝不负大人所托,你没了兵刃,我这把剑与你凑合着用,告辞。”

殷明阳与杨行慎分开,先去了万花楼看望小桃。青瑶姑娘得了小芸消息,知道殷明阳平安,不久就见殷明阳过来,自然是万分欢喜。桃儿被安置在一间偏房中,脸上已恢复了些血色,刚服下药,见主人平安回来,眼中挂泪,便要起身。

“不要起来,别动了伤口,等你能动了,再让何伯把人都找回来,接你回去。你现在若能开口,我就问你两句话。”小桃躺在床上点了点头。

“当日你们是被何人所害,为何我在院中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小桃忍住眼泪道:“奴婢没用,没能保护好夫人。我们护送夫人刚刚会屋,退了出来,只见一个人影出来,瞬间便制住我等,马上就离开了,然后又五六人跳进来,见人就杀,冲进夫人房中,奴婢中剑,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小桃只说了几句话便一气喘吁吁。

殷明阳让她不要再说话,与青瑶姑娘退了出去。

“张大人让人将素心妹妹与烁白安葬净土寺外墓林中了,张大人也真是的,平时对你礼敬有加,怎的城中出这么大事,也不及时出手相助,事后才拿张不凡一人顶罪,真不知他安得什么心。素心妹妹真是可怜,烁白也才刚过百天,这些人真是凶残恶毒,都该千刀万剐。”青瑶本意是想劝解殷明阳,说着自己先难受起来,反倒让殷明阳来安慰她。

“青瑶妹妹,世事无常,生死由命,你放心,我能看得开,你也不必替我难过。眼下采薇还不知所踪,也不知母亲大人一路是否平安,明月伤势如何我也不知。那还有时间伤心,我眼下还有诸多事要做,小桃就麻烦你多费心了。”殷明阳要走,青瑶在身后喊道:

“明阳哥哥......大人勿怪,大人一定要小心,青瑶没有什么亲人,多年来一直托大人照顾,在我心里早如亲人一般,你往常镇定自若,处理事务游刃有余,这几日我才知你是真的遇上难事了。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若有要帮忙之处,请一定要告诉,我虽一女子,为了大人我也不惜性命。”

殷明阳又转身回来:“青瑶妹妹,殷某并非铁石心肠,怎不知你意。我已有素心,又对春儿妹妹有情,本就愧疚不已,怎敢再想第三人。你看我今日状况,与我亲近,难免受牵连。你是个好姑娘,日后若是寻得有意之人,便离开这里吧。”说完叹气离开。

殷明阳心中挂念明月,本打算连夜就去追寻。又念及采薇,始终抱有一丝希望。便在城中悄悄巡查起来,盼望能有奇迹出现。从北城到南城,在房顶之上,一街一坊的探去。不知不觉来到叶府之上,落在一处楼顶,听到有人说话。

“你为何不跟灵玉公子走,你还口口声声说非二公子不嫁,看来你和你两个哥哥一样,都没有安好心,以后不要来骗我了,我也不会信你了。”嘶哑的声音,正是叶府发疯的五夫人。

“要你管,你不也没安好心么,那日你为何要阻拦殷大哥,还说没有事瞒着我?”说话骄横的便是叶玖儿。”

“嘿嘿,你哥哥是把我关到死,他也得不到什么,因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哎,五娘,你真的是误会我哥哥了,他是为你好,你不知道你发病的时候有多吓人。”

“哼,你哥哥才疯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哥哥让你来套我话的,还假惺惺的装作关心我,我才不会信你。”

“五娘,你误会我的,我没想知道你什么事,这些年我可问过你一句?只是有时有些心里话,不知道跟谁说,才来找你发泄一下。”

殷明阳听了几句,见跟自己无关,心里只想着采薇,便不再听下去,又往他处探去。将近亥时,还是一无所得。心中也只,这样在洛阳城里寻人如同大海捞针,无奈只得放弃。悄悄出城,打算临走前再去祭拜下亡妻与孩子。在净土寺北面的林地中找到了两座新坟,碑文是替自己写的。殷明阳只是对着墓碑手抚一会,便心里难受,不愿多待。离开之时,顺着净土寺,见西院禅房有灯光,想起了慧通大师,心中突然就有许多话想对人说,便直接翻院墙而入,看慧岸大师是否入睡。往前才走几步,从侧面见有人影过来,立在慧岸大师门前。殷明阳不知是谁,怕被发现,便躲在一处。

只听门口那人说话:“师兄,还在生我气么?”说话的人是净土寺主持慧通大师。

“既然心中无愧,又何必解释。”听这苍劲有力的声音,正式慧岸大师说话。

“师兄,那日我真是无心之言,确实是为了明月施主着想,若是明月施主留在敝寺,又何来近日之祸。”

“哎,你那一句“我想就算是明月加害与他,他也无责怪之意。”便已至二公子于万劫不复,你还言是无心之失?既然事已至此,怎么也于事无补,望师兄勤修佛法,勿动妄念,善哉,善哉。”

待慧通远去,殷明阳便要敲窗。

“施主请进来说话吧。”

殷明阳见被发现,便绕到屋前,推门便入。

“打扰了,大师恕罪。”

“殷施主吉人天相,老衲便放心了。今日前来,是有何疑惑?”

“没有,只是路过,此事前后因果,我已了然于胸。”

慧岸大师双手合十:“善哉善哉,既然殷施主已有对策,老衲也不多言。只是殷施主太过仁慈,不免为歹人所趁。临危处事,切记随机百变,莫过拘泥。”

殷明阳点头:“几日前便有人与我说过同样的话,谢大师提点。”

“唉!看来殷施主还是心存犹豫,否则不致如此境地。殷施主虽广结善缘,得佛祖保佑,须知人心险恶,有时机会稍纵即逝,若不能当机立断,反而遗祸不止。罪过,罪过,老衲只能言尽于此了。”

“明阳罪过,连累了大师,晚辈谨记大师所言,这就别过。”拜倒起身出门,一道身影,消失与墙外夜色之中。

殷明月与小六,丁正三人穿山林小路三日,才近外方北谷口。小六将马车停在一条小溪边休息,下车要询问殷明月伤势。殷明月拉开车帘便跳了下来。

“明月小心,别牵动了伤势。”丁正赶紧跟了下来。

殷明月只想着大哥:“与大哥分别三日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我们担心也是无用,只要你不在,他们便不能拿伯文怎样。从这里往南,山路陡峭,行不得马车了,要么就出谷上大路,不过可能随时都会有危险,你身子可好了些?”

“丁大哥,我没有伤的那么重,只是吃了夏侯震一下而已,没有伤及要害。”殷明月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水里拨弄着,一脸没事的样子。

小六过来说:“眼下大路还不安全,他们若是追来,不过两三日之间,说不定已经在我们前面了,以防万一,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再停个两三日,确保他们过去了,再跟在他们后面走。”

殷明月啧啧称赞:“小六,看不出来你还是蛮机灵的,你的功夫也错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二公子,您可别夸我,这都是小姐教的,常年走镖,不得不多一分小心。”

丁正也觉得小六说的有道理:“也好,小六,你陪着明月,我去谷口观看大路的动静。”

小六怕殷明月无聊,东想西想的不开心,便给他讲起了这些年跟百里春时所见的趣事,殷明月听的饶有趣味。听他说了会故事,又小睡了一会,醒来见丁正还没有回来,便叫小六去替换丁正。

小六没有走出去多远,便掉头回来,只见丁正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二人。

殷明月看见前面牵马那人,心中开心,光着脚便跑步迎了上去:“哥哥,你怎么才来,想死弟弟了。”